历史是不能预测的,因为历史几乎都是很多小概率事件的组合。正如蝴蝶效应,如果我看到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便预测德克萨斯将有龙卷风,世人都会说我是疯子。同理,如果我的博文一开头就断定哥萨克骑兵和大清的陨落存在着因果关系,恐怕马上就会被读者怒斥为胡说八道。试想每一件事情发生,都有内因外因,有时内因重要,有时外因重要。大清的陨落,其内因和外因似乎都很清楚。内因是一个封建社会的落后的上层建筑,限制了生产力的发展,所以不能强国强军。外因是列强环伺,巧取豪夺。所以大清陨落的因果关系,昭然若揭,哪里还需要额外的原因?胡适提倡“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但大胆的假设切不可信口开河、标新立异。
所以还是先谈谈哥萨克骑兵做个铺垫吧。
“哥萨克”一词最早出现于13世纪的文字中。俄文称为“守卫者”,土耳其语言里称他们为雇佣兵,草原强盗。波兰文里称他们为哥萨克强盗。谁给他们钱,他们便愿意给谁办事,但却并不对他们的雇主忠诚。他们的最大的特点,就是上马是骑兵,下马是农牧。既能打仗,又能屯田。
哥萨克骑兵骁勇善战,世人皆知。但华人对哥萨克骑兵的了解可能大多来源于两部俄文小说。第一部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在截击溃逃的拿破仑大军时,雨中的森林里出现两人两骑。其中之一是俄军军官捷尼索夫,湿漉漉的浑身不自在的模样。转眼看另一骑,却是轻松舒适,人马合一。虽然托尔斯泰和他书中的俄罗斯人并不尊重哥萨克人,但这简单的“人马合一”,却是哥萨克骑兵的真实写照。
《战争与和平》里哥萨克骑兵有两次突袭法军。第一次差一点就逮住了法兰西第一帝国元帅若阿尚·缪拉(Joachim Murat)。只是因为看到很多财宝和战马,哥萨克骑兵便立马就地分赃,顾不上追捕缪拉了。第二次突袭差一点就逮住了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但也是因为哥萨克骑兵贪恋财宝和战马,顾不上擒获拿破仑。不过拿破仑也已经被吓破了胆。本来冬天来临,应该往南到俄罗斯帝国的粮仓乌克兰去过冬休整,但想到往南就会碰上哥萨克骑兵,所以只得叫声苦,不知高低,最终选择往北面斯摩棱斯克的大路穿过白俄罗斯回法国。
我于2015年访问立陶宛第二大城市考纳斯,和当地一位学历史的东道主在尼姆纳斯河畔发呆(Nemunas River,《战争与和平》的英译本中为“Niemen”,所以通常也常称为尼曼河)。东道主指着下图中的大桥说,1812年俄法戰爭爆發。拿破仑率領大軍携带大捆大捆的卢布伪币于1812年6月11日(按《战争与和平》中的旧历,新历是6月24日)越过尼曼河进击俄罗斯,同年冬天又由此桥仓惶败退。进入俄罗斯的68万法国联军,仅有两万人回到法国。
另一本描述过哥萨克骑兵的俄文小说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有哥萨克红骑兵和哥萨克白骑兵。后者属于以乌克兰民族主义者西蒙·佩特留拉为首的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軍隊。佩特留拉试图維持烏克蘭獨立自主,所以只要是俄罗斯的军队,不管是紅軍还是白軍,都是他的敌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佩特留拉的军队一概被称为佩特留拉匪帮。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国歌是《乌克兰仍在人间》,歌词的最后一句,便是“我们属于哥萨克民族”。小说里佩特留拉到舍佩托夫卡视察他的军队时,乐队演奏的乐曲便是《乌克兰仍在人间》。士兵们唱的歌也挺有意思:
为什么喧哗?
为什么呐喊?
因为佩特留拉,
来到了乌克兰…
我每次读到这里,便想起“因有能人毛潤之, 打從湖南來安源。他和工人把话谈,解决问题不为难...“ 奥斯特洛夫斯基显然反对个人崇拜,所以他的小说里只有佩特留拉匪帮才搞个人崇拜。我们国家也只有没文化的或打油诗水平的伪劣秀才热衷于个人崇拜。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第一部第五章里描述了几位年轻的布尔什维克谢廖沙、瓦莉亚、克利姆卡和还没有成为布尔什维克的少年保尔·柯察金把犹太人藏在自己家里或在发电厂里,帮助他们躲过佩特留拉匪帮的虐犹暴行。谢廖沙来看保尔的时候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因为他被佩特留拉匪徒砍了一刀。
少年柯察金救走被捕的布尔什维克朱赫来后,带着三个佩特留拉匪兵来抓柯察金的就是个哥萨克少尉。在哥萨克红骑兵出现之前,佩特留拉匪帮和哥萨克骑兵是划等号的。
说完了哥萨克匪军的坏话,总得说几句哥萨克红骑兵的好话。哥萨克红骑兵的高光时刻,始于谢苗·米哈伊洛维奇·布琼尼于1918年在苏俄内战时在顿河流域组织的一支骑兵部队,即后来的第一骑兵军。军长是布琼尼,军政委伏罗希洛夫(也是乌克兰人,出生于乌克兰卢甘斯克州利西昌斯克)。布琼尼自己就是哥萨克骑兵出身,深爱顿河马,并由此培育出布琼尼马。这支以哥萨克骑兵为主的第一骑兵军在苏俄内战中经常千里奔袭,立功无数。
1919年10月24日,白军统帅邓尼金的什库罗骑兵军穿过库尔斯克,所向披靡,跃马过了顿河,挥刀直取沃罗涅日(Voronezh),并号称要踏破莫斯科。布琼尼率领第一骑兵军和什库罗骑兵军在沃罗涅日城外大战,击溃了什库罗骑兵军,收复了沃罗涅日,一举扭转了顿河流域南方战线的局势。
放眼库尔斯克,当年是战场,今天还是战场。
1935年,苏联设立元帅军衔。有五人获此殊荣,其中便有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可见第一骑兵军(或哥萨克骑兵)在苏军中的地位。这五人之中,也只有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没有被斯大林处决。布琼尼过分痴迷于骑兵,以至于不能认识坦克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作用,导致二战时苏军在德军闪电战中溃不成军。一代战神,由此谢幕,唯留布琼尼马,至今还可以在中国新疆看到。曾经人马合一的哥萨克骑兵,只剩下嘶鸣的神驹。
网友读到此处,或许会开始有些不耐烦。这能征惯战的哥萨克骑兵,和万里之外的大清的陨落有什么因果关系呢?说好的蝴蝶效应,为什么千呼万唤还不出来呢?
历史老人回答说,还有一段最重要的故事没讲。这故事发生在三百多年前,史称北方大战。其结果是一个帝国的衰亡和另一个帝国的诞生。
十七世纪末叶,欧洲北方二虎争雄。其一是俄罗斯的彼得大帝, 他10岁登基,和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伊凡共同治理俄罗斯。伊凡体弱,难理朝政,27岁便去世了。于是彼得大权独揽,开始励精图治,建功立业,要在一个庞大而又落后的国土上实现他的俄罗斯梦,让西欧诸国知道俄罗斯并非蛮夷之邦。彼得深知俄罗斯积弱已深,于是戒急用忍,合纵连横,其结盟国包括波兰-立陶宛联邦、丹麦、挪威、普鲁士、汉诺威王朝、等等。
此时在俄罗斯的西边,却有另一个老牌帝国,即瑞典帝国。该帝国的查理十二世,于1697年登基。查理十二早熟,虽然登基时仅14岁,却早已胸怀大志,大凡吃喝玩乐,堕落腐化的事情一概不做,全心习练骑射,钻研用兵之道。到了1700年,其麾下77000官兵一个个训练有素、士气高昂。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到了1700年,两虎相逢,北方大战爆发。吃瓜群众以为必有一场恶斗,没想到俄罗斯却是纸老虎。查理十二的军队以少胜多、遇神杀神、见佛杀佛,扫荡俄罗斯极其同盟国如同风卷残云,无坚不克。尽管连年征战,其军队反而增加,于1707年达到12万官兵。
彼得大帝看到自己的军队虽然数倍于敌军,但总是一触即溃,于是进入卧薪尝胆模式。
转眼到了1707年。虽然查理十二的军队兵精将勇,所向披靡,但毕竟人数有限,要想征服欧洲北部,却是捉襟见肘。查理十二原以为攻下一个王国,便可以培植一个傀儡政权,给他的军队提供后勤支援。但没想到几乎所有的傀儡政权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查理十二一走,这些傀儡政权便被推翻。所以查理十二只好在这些傀儡政权之间游走,勉强维护他们的存在。正如狮王进入鬣狗的领地。狮王在时,鬣狗作哈巴狗状,狮王一走,哈巴狗又回归鬣狗。
读者至此,难免会联想到中国历史。楚汉相争,刘邦胜出,萧何是第一大功臣。自从韩信打下三秦,萧何便领着一干能吏把三秦治理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不管刘邦失败多少次,萧何总能在后方提供足够的兵员和粮草,就如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做了刘邦这个赌徒的后盾,所以刘邦虽然屡战屡败,最后却能一击成功。
再看诸葛武侯,虽然六出祁山,攻城略地,却事必躬亲,没有一个像萧何这样的人物帮他治理,所以始终无法在祁山之外建立根据地。攻下的城池,得而复失,如此反复多次。攻城易,攻心难。连老谋深算的诸葛亮都束手无策,更不要提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查理十二。
当1707年六月17日来临的时候,查理十二已经25岁。在外征战多年,亲友都说他应该娶妻生子。但查理十二遇到攻城易,攻心难的困境,欲走不能,只叫得苦。有谋士说,蛇无头则不行,擒贼先擒王,不如先打莫斯科。查理十二想想也对,于是率四万大军向莫斯科进发。一路打到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冬天却已经到了,所以只好就地过冬。那一年冬天极冷。
如此便到了1708年6月,查理十二的四万瑞典大军离开冬营,继续向莫斯科进发,一路凯歌高奏,打到第聂伯河畔。没想到俄罗斯军队打了几场败仗之后便不再和瑞典军队正面交锋,反而采用传统的焦土战略。其时已到10月中旬。查理十二想到1707年冬天过得艰辛,不敢再往东去。恰好此时扎波罗热的哥萨克酋长伊万·马泽帕邀请他到乌克兰过冬,而且说来年可以召集数万哥萨克骑兵相助他进攻俄罗斯。查理十二大喜,于是便折而向南,希望能在伊万·马泽帕总部所在的巴圖林得到物质供应。没想到俄军预先得了风声,在查理十二到达巴圖林之前便把那里的居民屠杀殆尽,把财物洗劫一空。查理十二的瑞典大军于是又面临饥寒交迫。1708年的冬天,偏偏是欧洲500年一遇的极寒冷的冬天。
顺便提一句。哥萨克分三大部落,其一在扎波罗热,其二在顿河口,其三在更南方的库班。部落之间经常发生大规模的迁徙。扎波罗热哥萨克也叫乌克兰哥萨克,游离于波兰-立陶宛联邦和沙俄的南缘,既不肯臣服于波兰-立陶宛联邦,也不愿依附于沙俄。顿河哥萨克和库班哥萨克则统称俄罗斯哥萨克。他们居住在沙俄统治区的南缘,但慢慢地接受沙俄的统治。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瑞典四万大军在扎波罗热吃喝拉撒,把当地人搞得焦头烂额。于是邀请他们来的伊万·马泽帕人心尽失。原来答应过会召集数万哥萨克骑兵帮助查理十二进攻莫斯科,结果只招到几百个半心半意的哥萨克兵丁。瑞典四万大军在饥寒交迫中过冬,到1709年春天青黄不接之际,兵力只剩下两万。这时候彼得大帝以逸待劳,在顿河口和库班招募了大量哥萨克骑兵,赋予他们和家庭免税和其他优惠,于是深得民心。
瑞典大军因为食不果腹, 于是便想攻下第聂伯河东边富庶的波尔塔瓦市吃餐饱饭。两万人马包围一个城市,本来已经勉为其难,又遇到彼得大帝率领包括大批能征惯战的哥萨克骑兵的八万余人马的反包围。查理十二受到内外夹击,结果可想而知。瑞典军大败,查理十二逃往奥斯曼帝国。瑞典帝国由此终结。俄罗斯帝国首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波尔塔瓦战役也从此成为经典战例。
1812年拿破仑东征莫斯科时,俄罗斯沙皇阿力山大一世(Alexander I of Russia)派巴拉薛夫将军(General Balashev)求和。拿破仑傲慢地问巴拉薛夫哪条路去莫斯科方便,巴拉薛夫回答说条条大路通莫斯科,但查理十二选择了波尔塔瓦,暗喻莫斯科敞开大路迎接来宾,但查理十二选择做她的敌人,从而走向毁灭。
1709年7月8日的波尔塔瓦战役,打出了本文开头提到的蝴蝶效应。
彼得大帝击败查理十二后,马上便对扎波罗热的哥萨克实施镇压。大批哥萨克人被流放远东。也有很多是自愿逃到远东,因为已经有一些哥萨克人在远东立足。对扎波罗热的哥萨克人的镇压,从彼得大帝断断续续维持了半个多世纪,一直延申到叶卡捷琳娜二世(Catherine the Great)。之所以没有彻底镇压,是因为彼得大帝和后来的叶卡捷琳娜不断发动战争,特别是因为叶卡捷琳娜发动了对奥斯曼帝国的六年大战(1768-1774),需要哥萨克骑兵的帮助。俄罗斯大胜奥斯曼帝国之后,叶卡捷琳娜便觉得不能再养虎遗患,决定卸磨杀驴,因此于1775年密令波将金(俄罗斯陆军元帅)将扎波罗热哥萨克人彻底剿杀。下图是扎波罗热哥萨克人的最后一位领袖(Petro Kalnyshevsky),于1775年被监禁。可怜的扎波罗热哥萨克人无处立足,只得发声喊,四散奔逃,于是逃往远东的哥萨克人增加得更快。(读者可能不熟悉波将金其人,但可能看过《战舰波将金》这部无声电影。故事发生于1905年。战舰上的水兵哗变,反对沙俄统治。战舰停泊于乌克兰港口敖德萨时得到当地居民自发的欢迎和支持。正当军民同乐之时,忽然出现一排哥萨克士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对着人群不断走近不断开枪,霎时间死人无数,婴儿也不能幸免......。哥萨克雇佣兵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干出来。)
我前面提到哥萨克人的特点就是上马是骑兵,下马是农牧。既能打仗,又能屯田。被流放到远东的哥萨克人于是便生殖繁衍,因此沙俄政府便能以极少的花销创建越来越庞大的哥萨克军团。下图中可以看到哥萨克军团的快速建立。外贝加尔哥萨克军团成立于1851年,不到四年又成立了阿穆尔哥萨克军团,其总部就在让华人提到就落泪的海兰泡和江东64屯。这些人马合一的哥萨克军团,让大清的羸弱骑兵闻风丧胆。其时大清一方面要派军队镇压太平军和捻军,另一方面要对付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英法联军,根本无力抗击沙俄。1858年《瑷珲条约》签订,令中国失去了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到乌苏里哥萨克军团于1889年成立时,大清已经完全失去与彼争锋的能力。此时离康熙签订《尼布楚条约》(1689年)正好是两百年,大清却已经从如日中天到日薄西山。康熙在签订《尼布楚条约》时给出了底线,这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非比寻常,乃是我大清的发祥地,是大清的立国之本,分毫不能失去。没想到不到两百年,这立国之本便不留分毫。可见底线需用实力才能捍卫。
十月革命后于1920年4月6日建立了布尔什维克远东共和国,但以乌克兰人居多的地区便想联合起来成立一个独立于苏俄的国家,称为绿乌克兰,其领土(浅黄色)和国旗如下图。但这一举措在苏俄的大环境下显然不能成功,只能间接提示我们当时居住在大清的发祥地上的乌克兰人很多。
哥萨克骑兵弓马娴熟,早在康熙时已经广为人知,只是那时在远东的哥萨克人很少,而且其中很多人也不愿为沙俄服务。康熙的清军于1685年攻陷阿尔巴津打败俄國之后,带了50个当地哥萨克少年随军回到北京,编入镶黄旗。华人读者可能觉得正黄旗应该比镶黄旗更高贵,其实不然。镶黄旗才是八旗之首。大清的皇帝,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都属于镶黄旗。正因如此,镶黄旗不设旗主,由大清皇帝亲自统帅。将哥萨克人编入镶黄旗,可见康熙对人马合一的哥萨克人还是很尊重的。但将哥萨克人带入京城,正如将鱷魚先生(Crocodile Dundee)带到纽约,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后来便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了。
我有时怀疑《隋唐演义》中罗艺手下的燕云十八骑应该是作者褚人获根据哥萨克骑兵的传说而杜撰的。《隋唐演义》成书于1675年,初印于1695年。书中燕云十八骑的黑色斗篷,强弓弯刀,来如电,去如风,似乎正是哥萨克骑兵的化身。
茫茫千古,有两类人像幽灵般地游离于正史之外。一类是吉普赛人,另一类就是哥萨克人。历史老人似乎也不知道如何评判哥萨克人,尤其是哥萨克骑兵。一方面他们崇尚自由,热爱自然,理应颂赞;但另一方面,他们又经常杀人如麻,灭绝人性,天理难容。
哥萨克骑兵帮沙俄夺取了大清的立国之本,屠杀了无数无辜的华人百姓。从华人的角度看,似乎罪大恶极。但我们祖宗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昏君劣国,是否也应该人人得而灭之?大清多行不义,人不灭之,天必灭之。
当年横行于外满的哥萨克军团,如今也早已烟消云散。论其对异族人的凶暴残酷,人不灭之,天必灭之。
谨以此文凭吊死于兵灾战乱中的无辜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