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读
我家两代独女,见到我常寄给她的字页,就回复我“天天坚持,厉害”。立即回复她:也不是每天,但隔不了几天。明后大后天去纽约儿子那儿,就写不了了。读写是思想减肥,把看不上的,不再想存放的,排出去,给新的东西挪地方。
写完,接下去想:“写给抽屉”的,即“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写”的另一种表达。其实它应为五零后六零后人的应世态度才是。他们连活着都是多余的,遑论读写。每与自况,虽情何以堪,但厚皮面对。
自己的文选目录:
商君书;(商鞅)
谏逐客书;(李斯)
《报任安书》(司马迁)
《金石录序》利《词论》;(李清照)
《灯下笔谈》(鲁迅)
《小团圆》《金锁记》等小说(张爱玲)。
也想长篇大论,《尚书》不教,《礼记》不教,《论语》也不教,后来的秦汉隋宋元明清也不教。从中学会的,要不结巴,要不断想,要不段子,要不脑筋急转弯。新文化来了,还是鲁迅杂文中自己的意,其实还是碎嘴。现在,好看点的,就数小视频了。更短,更碎。看来自己就是说不出一句整话的命。赖谁呢?
《国语》《呂览》《汉书》,只有读的份。《世说新语》《东轩笔录》《东斋记事》等,读读就会有“哪个不会这样写”的想法在脑子里乱窜。这样的经历多了,就会反转为:干嘛读那些个二十四史的劳什子?还不如活这些,记这些就逗自己和熟人开心,杀时间的鸡零狗碎的里野史,笔记。另外,遇上山间小步,给花草浇水,老婆安排,立马把野史笔记也给扔了。想想也该这样,那都是些应“少读或不读”的书。
唐诗,给力,秀肌肉,但有的一看就粗得很,总有几分武夫相。宋词,对文化水准的要求高。“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但听过这样说宋词的吗?
唐宋八大家中韩愈柳宗元,多少有股“继绝世,举逸民,克己复礼”的宏大叙事的官意味。其他宋代各位,官味见淡,个人品味见重。
岳飞是堪称最具文采的武人。皇帝劝还的十二道金牌和岳飞的感叹“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怪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都文绉绉的。
陈寅恪说宋代最有文化,是可信的话。
关于吃
吃滚烫的热狗之爽,爽于吃东坡肉;色拉入口的有档次感,中国菜里没遇到过;红烧肉,很手抄本味;早年在大陆闻见过的满嘴酒气和满口烟臭留下的恶感,仅次于那里的厕所。
酱油,将味蕾摁在饮食男女的水准。过瘾,将所有菜系辗转于大排档和人民大会堂之间。色香味是中国人对自己饮食造的长城。在这些里边不定藏着诸如千年循环不尽和“为什么不出科学大师”之类宏大问题的得不到化解的障碍?
自己种的四季豆和西红柿,吃起来的那个鲜,会联想到唐诗里刚刚长出词萌芽时的情况。李白的《忆秦娥》,就是因为有这个时鲜,让后来的人怎么也赶不上。南唐李煜的词,也有这重时鲜味。
“喝什么?”跑堂洋妞问
“水就可以。”
“热的冷的?”
感到被中国的软实力砸中,比“你好!”“谢谢”,不缺温度,还多了小感动。
琐记
梦里,走的路,走着走着就走进早年经过的巷子,街道。开车,一回也没有开进中国的高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有外国人了,而且还不怎么把他们当老外。
同学来报,女儿生了个女儿,眼睛像他爸,蓝的。其婿是法裔。立复:自严复以来的努力,终于结果到你家了。恭贺,你已经取得了这几代人天花板级的成功!
后院种的四季豆,早上摘了半盆,晚上又摘了半盆。“种瓜得瓜 ,种豆得豆”之得,有“得意”的意思,这意思,种的人才懂。
全红婵语录:
记者问:“你想没想过在未来会改变自己?”
全答:“做我自己就好了,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自己”。
记者问:“你觉得这块奥运金牌和上次奥运金牌有什么区别?”
全答:“走起路来它不再打我肚子了。”
记者问:“觉不觉得累啊?”
答:“这话问的。谁不累啊?”
全答记者问:“跳台很高,很害怕。怕,得跳,不怕,也得跳。克服呗。”
全答记者问:“跳不好好,就练呗。”
评:让零零后,一零后自己说,让零零后以前的统统开!这世界,我来了!多好!
这主义,那思想,这见解,那思考,什么乱七八糟。压根就没它们的全红婵,说话得,脑袋想得,多好!
巴黎奥运之于中国,就是听小女孩全红婵说。难道不是嘛!”
谣言
到处在传,出大事了。他快不行了。
到处在反省,出大事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循环。
接着到处仍在传,出大事了,他快不行了。
接着…..
这是个什么地方?!
议:谣言,不是遥遥的预言,而是獒性尽失,变成丧家之犬之后仍向主子摇尾巴:你的事,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