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日记

作家,著作近代历史小说著作《天下无弊事》、《心宇将灭胡兰成》、《故土恋人》、《无情决》、《疯人日记》等著作,擅长小说、歌词;被中共地方迫害的对象,两次进派出所经历肉刑,曾对本人扬言关精神病医院,曾被街道社区软禁工辽站,设置监护人,共产我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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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孔乙己被打斷腿之後一連三天臥病不起,屎尿稀稀拉拉地落在床鋪上散發著惡臭,腚上的爛瘡腥臭潰爛,孔乙己的淚水滾進了喉嚨,哽咽了幾口,是苦是鹹已經不重要了,他望著床旁邊的那碗發了霉的稀飯,想起身去端卻只能無力躺平,他用盡全身力氣還是翻不了身,翹起的腚從半空中重重落下 ,屙出稀泥一樣的屎,這是他生命盡頭最後時刻的一次反抗,他喃喃自語道:「我孔乙己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不怪自己,只怪滿清達子太毒,遺毒我華夏子民三百年,他們的思想已經長了辮子。」

孔乙己叫讓道:「隔壁張媽,張媽,你聽見我叫喚了沒有,我命不久已,只求您快來見我一面。」

張媽從隔壁趕過來,推開房門聞到惡臭掩了口鼻,面露不豫之色,踟躕了一會,才進了房屋,歎道:「哎,好歹是鄰居,看到你如今 落到這般田地,我也替你難過,可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恕我直言,恐怕我能力有限愛莫能助。」

孔乙己眼神中透露絕望,他把視線投向桌上的那把剪刀,說道:「我只求你把剪刀遞給我,讓我自行了斷。」

張媽擺著雙手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怎麼可以,這不是害你性命,我成了殺人犯,是要蹲大牢的。」

這時聽到門咿呀的一聲響,一個小男孩探出頭,嘻嘻一笑,張媽見狀道:「晨晨你怎麼來了,不好好呆在家裡做作業,來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回去 。」

孔乙己見到孩童模樣的身影由遠及近,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他把頭搖向一側瞅著晨晨:「晨晨啊,好久沒見,阿叔挺想你的,今天學校都教 了什麼呀?」

晨晨走到跟前說:今天教的是寫作,老師說要積累好詞好句和名人名言,這樣才能寫出好的作文。 孔乙己說:「寫作文我之前不是教過你,要多想像和對生活的觀察,你看那窗外的葉子像什麼?」

晨晨把頭側向窗外沉思了一會,答道:「嗯……像銅錢!」

孔乙己會心一笑說道:「那我可不可以把你說成是一顆搖錢樹!」

他把目光投向張媽說道:「你的小孩很聰明,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願不願意?」

張媽見他越來越囉嗦,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生病的人不好好靜養,對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哪有那麼多話要說。」

孔乙己聞罷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硬氣地說:「張媽,扶我起來,我要和你家小孩聊聊。」

張媽悻悻然走到他的跟前,使得一把力氣,扶著他半截身子靠在床頭。

孔乙己斜著身子,一隻手撐著床板對著晨晨說道:「晨晨啊,讀書是為了明事理,我們悠悠華夏幾千年的文明到了啊叔這一代已經青黃不接了,我是憂心你們 這一代會挖了我中華文明的根基呀。」

張媽插嘴說:「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晨晨學校裡有老師教,在家還有兩個上過學的姐姐輔導作業,大家都誇他成績進步很大,何須此言?」

孔乙己把目光掃向張媽,聲音顯得低沉,語種心腸地說道:「滿清達子入關以來剃髮易服,又大興文字獄,然而我中華文明根基深厚,華夏文明璀璨奪目,最終讓夷狄 從野蠻走向漢化,然而現在的學堂教育愈發功利,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旋即扭頭對著晨晨頷首而笑道:「晨晨啊,想不想學儒家的學問,先從唐宋八大家的韓癒說起如何呀?」

晨晨摀著雙耳嘴裡念叨:「不聽不聽王八念經!說完就跑到張媽身後躲了起來!」

孔乙己見狀,長長了一口氣道:「 我是不是應該也學王國維做一回孤臣孽子投湖自盡呀!」

說完嚎啕大哭起來! 張媽蔑視道:「 都一把年紀了對著小孩還這樣哭莫名奇妙的哭,說一些胡言亂語害不害臊。」

孔乙己回過神來眼睛直勾著張媽,流露出急切的表情,說道:「 張媽,晨晨何等聰明,他是我中華文明的香火,讓他給我磕個頭拜我為師,我 把畢生所學都交付與他你看如何?」

孔乙己是藏不住話的讀書人,他是在祈求,祈求張媽能懂他的意思,結果張媽沒了好臉色,不屑地說道:「你算啥?晨晨都不認你是先生, 自己幾斤幾兩還學做教書先生也不讓人笑話?」

晨晨從張媽身後探出腦袋道:「媽,阿叔是個神經病,還想做我老師,我們學校裡有老師!」

孔乙己聞罷泣不成聲,說道:「罷了罷了,這或許就是常說的造化弄人。」

張媽溫情地遞過手帕,孔乙己一邊唏噓一邊抹淚,許久片刻才平復了情緒,愣在那裡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道:「張媽,我命不久矣,我所有的家當加起來 也買不起一口棺材,我死以後你幫我找個僻靜的山野埋了,買不起棺材就用這張床的木板平鋪了,既然生不得自由,死總得自由。」

張媽殲息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幫你,現在城裡都要求登記火化,你就別老頑固了,你安生歇息,晚飯我會幫你端碗粥過來。」

張媽牽著晨晨走了,合上門的那一刻,只聽到裡面「咣當」一聲,是碗碎的聲音。

晨晨抬頭望娘說道:「阿叔是不是又發神經了?」

張媽臉色顯得惆悵:「不用管他,老頑固一個,死了便好。」說完眼圈一紅像是要流淚狀。

晨晨轉過身去說道:「那我們還是進去看看阿叔吧,萬一他發神經砸壞了家中的東西。」

張媽瞋道:「小屁孩管什麼閒事,還不回家做作業。」晨晨低著頭無趣地跟著張媽回了家。

張媽做了晚餐,鹹菜小米粥,雞蛋餅,幾個小傢伙吃的不亦樂乎,飯桌上卻沒有人提起孔乙己,疫情三載家中的口糧不多了,多一口糧先管飽自己 才是活下去的真諦。

張媽從鍋裡裝了一碗粥,擱在桌上,又從筷子籠裡抽出一根湯勺,放在碗裡。 對著孩子們說:「你們誰替我去看看阿叔?」

瑤瑤默不作聲,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晨晨瞄了一眼娘,繼續狼吞虎嚥地吃著碗裡的雞蛋餅默不作聲。

張媽走到八仙桌前,收拾了落在桌上的碗筷,殲息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晨晨你啊叔手殘腦殘不會幹事,他也幫過你,不如你替 為娘去瞧瞧他,把這碗粥端予他。」

晨晨抹了抹嘴,耷拉著臉,說道:「剛才你讓我別管閒事,現在你讓我去我偏不去。」

張媽無奈,只能自個兒端著粥去瞧孔乙己,一推開門見孔乙己頭上長了一個「紅腫滲血」的大包,臉也磕的青一塊紫一塊,孔乙己坐在冰冷的 地上,一襲長衫踡縮在他的身子下,旁邊是一個打碎了的越窯蓮花碗,床單上的屎尿散發著惡臭。

張媽見狀罵道:「你要死就別連累我,我已經夠可憐了,兩個小孩要養,還要照顧你這個手殘腦殘的。」

孔乙己見到張媽來了,一下子來了精神,似乎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眼前,他沖著張媽傻傻笑道:「誰說我想死,我也有求生的慾望,我只 想喝那碗粥,對是那碗粥。」

張媽說:「那粥已經發毛了怎麼還能入口,說話跟放屁似的,準許是你想死,沒有一頭撞死。」

張媽走到孔乙己床前,把腥臭的被褥和床毯收了丟在一旁,又走向櫃子,尋覓起乾淨的被褥。

孔乙己傻笑道:「不礙事,等我腿腳好了自己來!」

張媽嗔道:「這三年你讓我遭受了多少罪多少苦,你會幹啥,只會躺著變冬瓜,我不想再伺候你這個手殘腦殘的人了,我走以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話像毒刺一樣扎進孔乙己的心裡,孔乙己又開始發神經了,讓道:「你只會趨炎附勢,你後悔跟我就回去和你的前夫團聚,他能養活你和孩子!」

張媽眼圈一紅,卻又惡狠狠地把門一甩,嚷道:「廢物,誰會伺候一個無業遊民。」

張媽走後,天空中淅瀝瀝地下了一場雨,孔乙己望向窗外,只見雨後天空中流淌出霽色的澄,暈染出粉紅色的晚霞,逶逶襤褸拖出絢爛的衣帶 ,孔乙己鼻子一酸,感慨世事無常,腦海中醞釀出一首詩詞來。

有詩為證:

《鳥瞰愛情》

夕陽露出淡淡的羞澀

唇色的雲彩飄逸出婀娜的身段

她想墜入凡間去海邊偶遇情郎

俯視形影相吊的有趣靈魂

卻無法越級跟他相視而笑

時間,空間,思維

不在同一個高度

故事沒有伊始

夕陽卻已浸出血色的惆悵

她想嚐一口人間煙火

卻不知自尋煩惱

金錢,權利,情慾,

是勾勒愛情美好的鳥瞰圖

沒有利益交集的愛情

往往會無疾而終

人們憧憬晚霞

就像夕陽憧憬愛情一樣美好

(二)

很快張媽挈其子女尋覓到新的相好了,孔乙己聞訊,心情驟然涼了半截,他和張媽的一紙婚書沒有盼來所謂的歲月靜好,相反卻成了一個天大的 笑話,如今身邊空無一人,孔乙己內心顯得幽怨且悵惘。

他知道,自己的病勢已至危急,生命已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然而在這個利益至上的世道裡,人情漸漸消失,那些曾經與他來往的鄰裡親朋,現已全都避而遠之,就連和他有過床第之歡的張媽也挾著家眷離他遠 去,生怕自己的名聲或利益會因與他來往而受損。

孔乙己躺在床上,聽著牆外的談笑聲,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孤獨與絕望。 他明知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卻無人送行,這份寂寥令他不覺落下幾滴淚來。

他的小屋破舊不堪,到處都是灰塵與蜘蛛網。 房裡的家具都已破損不全,再也無法發揮原有的功用。 這處屋舍早已失去生氣,成了荒涼與蕭條的代名詞。 這間屋子,彷彿就是他此生的寫照,早已歸於孤獨、荒蕪與落魄。

這天,沈瀾老哥前來看望他。 推開門的一瞬,沈瀾只覺一陣心寒-他的老友正靜靜躺在硬木床上,看著門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可屋裡寂靜若死,彷彿已成為一個人在生命的盡頭獨自等待......

沈瀾坐在孔乙己的床邊,他那張早已鬆弛的面孔上,滿是焦慮與迷茫。 他知道,這個世道已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而自己卻無從改變。

他輕嘆一聲,那雙滿布血絲的眼睛中滿是急躁:「老弟,我們生在的這個時代,實在太過動蕩。晚清已經衰敗,社會早已一片混亂。而如今這些新思潮湧現, 又將何去何從?他們日夜唱著'新文化運動'的名號,卻似乎已忘記了華夏文化的根本——禮儀之邦與知行合一。我實在擔憂這些新思想會不會加速晚清的覆滅, 而新勢力又會不會在推翻舊制度後迷失方向......」」

「我們這些獨醒者,又能為這場變革做些什麼?我們這些古典自由主義者,卻也理解不了這些新思潮中的虛無與離經叛道......我擔憂著自己將在這場 變革中消失,卻也無能為力,實在叫人感慨!」

他知道,這個國家即將面臨重大變革,而自己這種保守改良派,恐怕在這場變革中只有被動消亡的份,因為那些文化激進分子鼓吹全槃西化,沈瀾心中明白,這場變革是否能 真正救國救民,還是未知之數-他擔憂著會不會在推翻舊制度後迷失方向,這也是他難以釋懷的地方。 」

沈瀾輕嘆:「老弟,我們終究是這個時代的過客。我們編織的是曆史的一個小片段,可悲的是自己卻被這個愚昧的時代拋棄。你我終會與這時代一同逝去,消失在 曆史的長河中。」

沈瀾繼續說:「老弟,你我雖逝,但中華文明與華夏傳統必將綿延嗎?天道酬勤,興衰成敗,終歸天命。崖山之變,勢大力沉,中華文明豈能倖免?故人雲 :'物極必反,時極必變'。今日之世,盛極必衰,中華文明已然衰頹,瀕於消亡,這不是任何人力所能挽回的。」

孔乙己驚疑不定,「老哥此言甚是悲觀。」

沈瀾苦笑道:「老弟,你我雖未得見盛世,但足以見證這場覆滅。麟趾既逝,便不再現於世;文明一旦失傳,便難以再現光輝。周公曰:'麟之死 ,不可以復生;文明之喪,復何及焉?我們來時帶來何物,去時將帶走最後的希望。華夏文明瀕於消亡,這已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宿命.... . 」

孔乙己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他知道這是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光。 他苦笑著輕聲說:「老沈,千秋萬代,興亡盛衰,這是天命。可我們生來便是為了見證這場浩蕩的變幻。然而此生此世,我孤立無援,志同道合者寥寥無幾。那些 自稱忠臣的人,看似熱心濟濟,其實都是草寇,只會趨炎附勢,唯利是圖。真正懂得治亂興亡之理的人,恰恰因為明察時務,難以飛黃騰達,而被視為異類...... 這便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了。」

孔乙己翻過身來,靜靜凝視著屋頂半倒的燭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老沈,人生在世,最痛苦莫過於'知之謂行,行之謂知'。 我雖不才,但亦知治亂興亡之理,然而四肢百骸已不復從我心之使。這世上幾許人真正懂得'週期律'與'興衰之理'?他們只會跟著時代 變遷而左右搖擺,一面築起'火牆'來自我欺瞞,一面在利與權的誘惑下沉湎其中不能自拔......這便是人心之大患了。」

沈瀾長籲籲了一口氣,臉色黯然無光,說道:「人之常情,縱有明白世道之人,若無法改變時代,也只能隨波逐流。能真正洞悉時代之變遷,抱定志向不渝,這已 是千古難尋之人了。你我都明白週期律與興衰之理,然而為時已晚,只能在心上明白而已......這便是我們的悲哀了。」

「我明白......」沈瀾的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哀傷,「我們終會歸於塵土,而時代的前行則不曾停息。每個時代都需要獻身的靈魂,我想這 就是歷史運行的方式吧。可親朋離去,不知還會否在歷史的洪流中再度相遇,這是我難以釋懷的地方。」

孔乙己木訥地說:「別悲傷,老哥。當我們的軀殼歸於大地,精神便會升華,與天地合一。屆時,你我的思想便不再受時空的限制,自然會在歷史的長河 中再度相逢。這世間的聚散雖讓人不捨,但只要志同道合的心還在,便不會真正離散。你我的友誼也一樣,終會在天地之間長存。」

「記得我曾對你說,友誼如同一座橋,它連接著兩個生命,使得他們能在生離死別後再度相會。時至今日,我才真正理解這橋的意義所在——它連接的不僅是 兩個生命,更連結的是兩個時代。老友,感謝你,讓我在離世之際真正理解這一點。我們的友誼,將持續連接不同時代,見證歷史的變遷。這已足矣。」

兩位老友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雖然面臨離別,卻都以平靜的心態面對這個時代的消逝與自己生命的終結。 他們知道,時代在變遷,生命在轉瞬,唯有志同道合的心與卓越的友誼,才是真正持續的東西。

他們通過這最後的談話,找到了各自生命的意義,也理解了友誼真正的價值所在——它連接了不同的時代,並通過這樣的連接見證並推動著曆史的前行。 生命的終點,也正是友誼的終點,這終點之處,他們各自找到了自己生命的答案。

有詩為證:

《啟迪》

我對愛情秉持幻想

卻無法主宰荒誕的命運

人為的美景不如自然看透徹

我無法插上會飛的翅膀

只能仰望迷惘的星空

但見那架飛行器掠過啟蒙的星球

在天際流亡的最後一灘夕紅

渲染了黑夜懵懂的色彩

原來最美的沉默不是說分離

而是痛如少女初夜的眼淚

即將老死的狗狗卻有人陪

一切的盡頭即將變成回憶

即使時光不散

也無法召喚最初的霓虹

我對愛情秉持幻想

卻無法主宰荒誕的命運

人為的美景不如自然看透徹

我無法插上會飛的翅膀

只能仰望迷惘的星空

但見那架飛行器掠過啟蒙的星球

在天際流亡的最後一灘夕紅

渲染了黑夜懵懂的色彩

原來最美的沉默不是說分離

而是痛如少女初夜的眼淚

即將老死的狗狗卻有人陪

一切的盡頭即將變成回憶

即使時光不散也無法呼喚最初的霓虹

(三)

經歷了風雪交加的夜晚,沈瀾突然登門來訪,這讓孔乙己覺得這垂暮的生命裡似乎還存有一絲希望。 沈瀾溫暖的陪伴和真摯的友情,讓他覺得世間不僅有漠不關心的旁觀者,還有一位重情重義的老哥。 然而,當沈瀾這位老哥從座椅上起身離開的一剎那,孔乙己的內心是徬徨的,心中油然而起遁入空門的感覺,老沈合上門的那一刻,他竟然沒有吐露只言片語, 他的神情是呆滯的,老沈的離去使得孔乙己感覺生命中唯一的燭光即將熄滅,他們的宿命原來是如此相連。

孔乙己明白自己已經油盡燈枯了,沈瀾老哥這一別是向他做最後的告別,他心中清楚老哥同樣疾病纏身,能大老遠過來相見已經實屬不易了。 作為一位年長自己的老哥,孔乙己心中明白沈瀾雖重情深,但也無能為力。 看著孔乙己每天為生活痛苦掙扎,沈瀾的心何嘗不是煎熬。

能夠相識就是緣分,活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相聚一日便少一日。 孔乙己感覺到生命的希望似乎即將被疾病蜇奪,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寂寞和絕望。 他就像一葉孤舟,在生命的大海裡飄搖,迷失了方向。 而沈瀾老哥,是他生命中的一盞明燈,一旦對方不在,他只能任浪淹沒。

孔乙己的腦海裡又回想起張媽,本應給他生命中些許精神慰藉的女人最終卻選擇背信棄義。 他沒有責怪張媽的背信棄義,相反卻始終同情和他一樣處於社會最底層的女人,他內心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死不足惜。

她的離去,讓孔乙己覺得,原來床笫之歡建立起來的情誼是如此的不牢靠,人世間哪還有真正會眷顧他的人?這份絕望幾乎要將他拖入生命的深淵, 讓他再也看不見一絲希望的曙光。

兩人的離去意義是不一樣的,沈老哥的離去讓他回憶起儒家經典裡的“八拜之交”的場景,當年,他與沈哥也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午夜,燭光昏暗下結 為知己。

那時,兩位少年把盞言歡抵足而眠 ,孔乙己曾自言自語:「和沈瀾沈公瑾相交如飲醇醪,不覺自醉。」

回想起年少的時候,他們在泥螺山的灘塗上戲耍,一起開心地揀海瓜子、掏泥螺,有時候還要和外來勢力為了爭奪灘塗上的地盤互相打架,為了公平起見,選大哥的 時候比的是誰的噓噓飆的遠,結果沈瀾當之無愧,選出帶頭老哥,幾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互相面對面跪拜,慢慢移步,一寸一寸地靠近,直至額頭相抵。 這種看似瘋狂的舉動令他們親密無間,體現了儒家八拜之交的精神,然而卻是他們這一生最真摯的情誼。 許多年過去,他們一同經歷了人生的洗禮與磨難。 如今,兄弟已經垂垂老矣,和他有共同信仰勵志推行新儒家思想的朋友接二連三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

孔乙己心如死灰,明白他將在這破舊的小屋裡承受孤獨迎來生命的終末,任憑宿命帶他走向生命的盡頭。 他茫然地望向窗外墨色的天空,一切似已天黑,生命的希望亦難覓食踪跡。 他即將墜入絕望的深淵,在那裡將最終迎來生命的終結。

他獨自躺著,燭火昏暗,寒風襲人,天地蒼茫。 只有記憶,那些與老友一起赴難攜手以赴的日子,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重現。

他知道,此後每個深夜的白日,都將如此難熬,他清楚民主來自於儒家思想君輕民貴的道理,他更懂得中華如果不推行新儒家思想主義,必然整個社會道德淪落,人和 人之間不講情義只談利益。

唯有如今這風雪交加的夜,才能讓他短暫地找回青蔥歲月,沈瀾離去後,孔乙己以為這垂暮的生命中再無人會關照。 沒有了那個結伴同遊的知己兄弟,剩下的日子如同嚼蠟,淡然無味。 曾經少年時代義不食夜食的豪情壯志誓言要把儒家學問進行到底,逐漸在現實左派思潮的侵蝕下受到傾軋。

有詩為證:

《炎黃一夢》



夏禹治水把天下整治好,

商湯興業立下王朝基。

週禮教化養老百姓,

孔孟言傳把人身教。

春秋戰國思想百家爭鳴

先秦詩經寫山水,表達情感。

秦始皇專制暴政,文字獄焚書坑儒。

萬裡長城把外族拒於門外。



楚漢相爭漢高祖開國立鼎基,

漢文景治世,國泰民安興

漢代黃老無為道家思想流行,重視陰陽變化和天人感應。

漢末王莽篡漢位,廢除奴隸制度,奴隸得到自由,推動人權進步。

魏晉出了多俊才,竹林七賢受人推崇

隋煬帝建大運河通四方。

唐初李白主持鵝湖詩會,風革傳四海。

「鵝湖之辯」橫空出世,語言文字之變革。

(唱)唐貞觀太平日,白居易詩詞妙。



五代亂世宋朝接力棒,

宋理學興起,子曰:「致知在格物」。

元曲戲文學史上第一流

明代心學興起,天主教掀起儒教思潮。

清康熙字典典範立。

滿清文字獄,禁錮思想。

太平天國動搖滿清江山

(唱)王陽明書日本維新影響深。



近代民族危難來,

鴉片禍患再臨頭。

太平天國動亂時,

辛亥革命立民國。

秦始皇暴政文字獄,

焚書坑儒獨尊崇。

暴政愚民倒退路,

阻斷炎黃復興發展。

漢景文治世之治績,

國泰民安發展穩。

黃老玄學盛行時,

道家理念廣引。

滿清禁書應運動,

思想鎖國不通風。

文字獄侵人權,文化昌明無著落。

耕讀傳家勤奮實業興國基。

(說)炎黃復興風雨路,華夏文明路很長。

自古王業歸漢有,豈能江山與賊分。

(說)五代十六國,少數民族漢化中原。

曹操「唯才是舉」,統一北方。

孫權開台灣,諸葛亮定西南異族。

(唱)才橫天下君臨世,

英明神武主公在。

「招賢納士」震四海,

五代革新在曹操。

(說)讀詩經唐宋詞,戲曲小說品美妙。

元曲明清文,載入史冊千秋名。

(唱)民族利益第一位,

種族優先萬萬謹記心。

黃種人血脈不容污,

五千年傳奇照耀華夏。

(四)

翌日,瘸子章立忠聽說孔乙己病重特來探視。 此人表面擺出一副熱心腸的模樣卻難以掩蓋他的陰損,章立忠眼裡閃爍其詞,一副笑臉相送的樣子,原來姓章的搖身一變成了工會組織的殘聯專幹,但凡誰家 有人殘了病了,便要去上門拜訪了解狀況,目的是為了進一步收割「吃絕戶」。

這一天他拎著一個大西瓜笑道:「聽說老弟病了,特來走動走動,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孔乙己原本還是一副頹敗之象,然而小人的來訪燃起了他不屈的意志,他敏銳地覺察到章瘸子來者不善,旋即收了心中的眼淚使得他的表情尤為顯得堅毅。

他直愣愣地盯著章立忠,訥笑道:「聽說你在工會負責打理殘疾人事務,祝賀你雞犬升天了呀!當初你還只是混在短衣幫裡負責掃地的。」

章立忠假惺惺地說:「新社會要有新氣象嘛,承蒙丁舉人厚愛,不不,現在是新一代,丁舉人是封建社會的叫法,自從新文化運動以來,知識界和民眾要求全盤西化的 呼聲四起,我們打破封建社會創造了新的文化,魯迅曾說漢字是愚民政策的利器”,是“勞苦大眾身上的結核”,“倘不先除去它,結果只有自己死。所以我們各自都有 了新的稱謂,他現在是我的領導,我們大家尊稱他為丁主席,我如今沾他的光被提拔為工會殘聯乾士,當然成立工會組織的目的便是要關心每一位困難群眾 的,而你孔乙己是我們工作關心的對象。」

孔乙己冷笑一聲,說道:「關心?你們還是關心好裙帶關係吧,關心好你的錦繡前程吧!」

章立忠輕蔑地一笑,道:「工會之前不也是來找你做過思想工作,讓你去工遼站上班,是你自己不要去,不能怪工會沒有關心過你呀!」

孔乙己冷冷地笑道:「你應該把我關進工讀學校,或者逮捕我把我抓去思想再教育營,而不是讓我去工遼站和殘疾人混在一起實行軟禁監視,我對你們 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今天若不是我病重在床,絕不會讓你有機會踏進我的房門!」

章立忠的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擠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孔老弟,你這是誤會了,我是抱著誠懇的態度來探望你的。你我都知道,你這樣體弱多病的人, 需要從組織上得到更多關愛和照顧。」

孔乙己沉聲道:「夠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明你的來意。」

章立忠殷切地說:「這次來是關於你被打斷腿的事情,你也知道丁舉人只是一時失手誤傷了你,你現在撤案還來得及,不要等事情鬧大了,大家都沒有面子嘛 !」

孔乙己說:「我被丁舉人誣陷說成是賊,還被他打傷,結果你們顛倒是非黑白,硬說我尋挑釁滋事上門來鬧事,結果用手銬把我抓起來刑訊逼供,給我羅列罪名 說我涉嫌故意傷害丁舉人,還惡言要關我去進精神病院。」

「一個人的尊嚴,豈能靠施捨來維持?我知道你們看我沒有利用價值,只想等我死後佔便宜!做人要臉面,章立忠,你記住了。」

章立忠的笑容僵在臉上,臉色難看。 他放下手中的西瓜,有些狼狽地告辭而去。 孔乙己雖然病重,但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絲不屈的鬥志。 一個人的尊嚴,需要用堅韌的意志來捍衛。 面對章立忠這樣虎視眈眈的小人,他決不會低頭,而要挺起胸膛據理力爭,讓對方無話可說。

孔乙己看著他的陰謀算計與虛偽關懷,但是面上還是不以為意,繼續問道:「你這次來有何目的?」

章立忠笑道:「我這次來是來辦差事的,你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們之前工會劃撥給你的,如今你膝下無子,又躺著不能動,我們決定讓你去我們工會辦的 養老院,只要你肯簽字,明天就會有專人來照顧你啦!」

孔乙己大驚失色,喊道:「什麼,從滿清到民國,我都有地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劃撥給我的房子了?你真的是睜眼說瞎話,我死都不會去 。」

章立忠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對外面改朝換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知道,何況你一躺那麼多年了,又膝下無子,終究是要收歸我們工會所有的,我們工會是講民主的 ,所謂民主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嘛。」

孔乙己撐起半截身子,雙眼目光如炬,惡狠狠地說:「你們頒布的所謂新的工會條例我已經看了,但凡像我這樣和你們對著幹的人,一旦病了殘疾或者喪失勞動能力了,你們可以 不設定公職監護人,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們也可以設置公職監護人,由工會監護我的財產嘛!」

章立忠岔開話題,挑釁地說:「老孔,不瞞你說,上次我的朋友拆除沉重牆,是你報的案,我那時候負責來你家協商,讓你撤訴,丁主席也來 過,你卻不太識相不同意撤訴,本來我們打算把你安排去工療站軟禁起來,但是想想你那時候父母還在,於是沒有這樣做!現在你的身體恐怕撐不到那時候了 ,等你死後我們把你的房產收回來可以分配給更需要的人。這是工會的大方向,我也只是傳話的。你要是不同意,那隻有通過法律途徑來爭取了。」

孔乙己說:「章立忠,你這個落井下石的東西,我什麼時候得罪過工會?我現在還健在,你卻要強行收走我的房子,把我趕到你們工會組織的養老院,這和殺了我 又有什麼區別?」

章立忠故意裝作為難的表情,他說:「老孔,實在是工會的政策如此,我也沒辦法。但你放心,只要你同意入住養老院,房產我們不會立刻收回。等你離世後,才 會依程序以無主公告的形式收歸工會。」

孔乙己大喝一聲,嚷道: 「呸,老子做鬼都不會饒你!」

章立忠聞罷哈哈大笑,甩門而去。

章立忠見到工會丁主席,把孔乙己的一番言辭如實禀報。

丁主席笑道:「孔乙己常年和我們作對,是該在他最危難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明日就安排人送他去特殊精神病人養老院,讓他感受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說完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工會會議室,丁主席開了紀要會議,專門針對孔乙己這樣的無業遊民做了會議紀要,會議一致決定,孔乙己已經神誌不清被評定為無民事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應該立即轉送專門 的精神病患養老院。

章立忠喜出望外覺得大仇將報,這口氣他等了多年,他深知孔乙己的骨頭「石古硬」,現在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是時候摧殘他的精神,給他致命一擊。

他拿著工會的通知書立即飛奔至孔乙己的家中,推開房門,只見孔乙己早已不省人事,手腕處鮮血直冒出來攤在地上,牆壁處提了一首血詩,這 是孔乙己預判一百年後的華夏將會是個什麼樣的社會,一個吸著人血饅頭的悲情世界浮現在他的腦海,他一邊割腕自殺一邊咬筆題詩,臨死的時候他瘋狂 ,他狂笑,他的腦海裡想起了萬靜,一個和自己命運同樣坎坷的女人,他想抱著她和她一起土葬長眠於地下永遠不分離……,然而翌日他的屍體立即被迅速火化, 骨灰則當作垃圾倒了。

有詩為證:

《新黃瓜之瓜》

黃台之瓜何忍以摘,

披荊迎刃志堅繁華。

割藤斷蔓逼其入隊,

鬩牆煮瓜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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