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下 卡特总统:左或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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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年100岁的美国前总统(1977-1981在任)吉米.卡特(Jimmy Carter 1924/10/1-2024/12/29) 过世了。卡特总统出身于南方浸信会的家庭,他的祖上是爱尔兰人,在美国南方他是少见的民主党总统,在政治图谱上是难定“左右”的政治家(参考上篇关于左右划分的世界历史)。

卡特总统:左/右?

先说一句:今天有些海外华人喜欢批判卡特的“对华亲善/妥协”政策,却忘记了,若不是卡特总统主政时让美中两国建交,我们都会在封闭的国家中渡过一生、既没有机会看过墙外的世界,更没有资格公开论政。

对外政治光谱:上次说过,在现代政治中,民主党属于西方的“左派”。不过在卡特总统之前的民主党总统(如肯尼迪总统等),是强烈对抗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阵营的(如古巴导弹危机事件)。在1970-80年代,卡特之前的两任和之后的两任总统,都是共和党人。不过,在他之前的共和党总统尼克松,已经主动与中国握手言和;到卡特总统任内的1979年1月, 美中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


同年3月,卡特总统也促成了埃及和以色列的“和平条约”;6月又与苏联签下《限制战略武器条约》。

到了今天,中美关系又轮回到50多年前的对抗状态,有些美国右派/共和党人,甚至说卡特破坏了美国国家利益;说他不管在国际事务上,还是在国内的执政上,都很失败。

对内政治光谱:美国选民更关注的是总统的对内政策,因为这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民主党比较偏左,在国内关注穷人、少数民族和新移民群体;而共和党则代表保守的教会和欧洲传统价值观,这些上次都说过。

不过有趣的是,民主党的卡特总统(第39届)和共和党的里根总统(第40届)却比较另类。

卡特的家族传承:卡特家族的祖先,是血统纯正的爱尔兰人,在17世纪从爱尔兰来到美国。卡特出自南方保守的浸信会家庭,在“圣经地带(Bile Belt)”受传统基督教的教育。 


(照片说明:卡特走下直升机,返回白宫。身旁是夫人罗莎琳,女儿艾米,左边是副总统沃尔特•蒙代尔 Walter Mondale)。

卡特的母亲是位护士,当年南方存在着种族隔离的状况,她却善待黑人。卡特和母亲一样同情穷苦大众和弱势群体,尤其是黑人和新移民团体。他本人一生都恪守教会规则,行为举止谦和,表里如一,在个人生活方面,完全符合共和党倡导的传统家庭价值观。同时他却坚持民主党(左派)的种族平等、照顾弱势群体和少数族裔的政策…。

旧约律法:其实早在三、四千年前的旧约圣经中,在古以色列人的律法中,有明确的照顾穷人和移居者的条文;到了新约时代,主耶稣也非常爱护弱势群体。

民主党内有许多虔诚的基督徒:我们信义会的老会友多是受婴儿洗的信徒、也是一辈子参与教会活动的民主党人,他们对新移民、新会友秉持开放的态度,在耶稣基督里,接纳了一切不同肤色和种族的人。

里根的特色:共和党的里根总统,来自开放的加利福尼亚,那里是民主党的大本营。里根结过三次婚,在好莱坞演艺界(民主党白左的大本营)待过多年,还当过好莱坞演艺工会主席,而工会也正是民主党的大“票仓”。

里根并不是一个“埋头做事”的人,他在政界发挥了其能言善道的演员特长(如同今天的泽伦斯基)。里根也赶上了世界格局重新划分的时代,又接续了卡特打下的基础,在外交方面也延续了卡特的对华和解政策,就是联合中国、孤立苏联。
不过,在对内经济政策上,里根比卡特更灵活,执政“业绩”也比卡特更“辉煌”。

被时代裹挟

从八、九十年来的两党竞选看,民主党的兴盛期是从小罗斯福(1933-1945)到约翰逊(1963-1969),艾森豪威尔(共和党 1953-1961)只是一个临时窗口;而共和党的兴盛期是从尼克松/福特(1969-1977)到老布什(1989-1993),民主党的卡特总统(1977-1981)也是一个临时窗口。

卡特身为民主党人,他的国内政策其实与尼克松差别不算太大。卡特的家乡乔治亚州(小说《飘》的背景地),是南方共和党的大本营。当共和党的尼克松总统因水门事件被两党抛弃后,
在1976年,乔治亚州的共和党选民选择了本州的民主党代表卡特,也带动南方其它州的选民投票支持卡特。这是选民们在是水门事件后的特殊选择。

在卡特总统之后,民主党渐渐变得越来越左,于是被卡特带蓝的各南方保守州,2024年选举时又通通回归到共和党的深红色。 


卡特总统的运气不太好。在他的任内经济上赶上了石油危机,他的大政府经济政策,让美国经济失去活力,失业率攀升。在军事上他为减少债务而从海外撤军,使得苏联有机会在海外扩张。加上他在营救伊朗被扣押的美国人质事件上失败,连民主党内的自由派,也不留情面地攻击他,令他在竞选连任时败给共和党的里根。

不过从美国的长期利益看,卡特总统的“收缩政策”,让美国得以重新凝聚力量,为里根和克林顿时代的发展扩张,奠定了基础。他任内与中国建交,是延续尼克松/基辛格的共和党对外政策,之后的两党、从里根到奥巴马都,都延续这个政策。不过,美国民众只关注他们当下的生活,对国外和未来的事并不太关心,于是卡特这个老实人,在竞选中就比较吃亏。


基督徒本色

卡特从小生活在南方教会的保守氛围中,他淳朴、老实、勤奋,谦卑,不像传统政客那样善于变脸。他保持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习惯,特勤人员说卡特不喜欢被一大群护卫前呼后拥,期望像平民百姓一样自主行动,也节省特勤方面的开支。

卡特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婚姻上始终如一。 
1946年7月,22岁的卡特与还不到19岁的罗莎琳(Eleanor Rosalynn Smith Carter,1927 -2023)结婚,二人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共度七十七载岁月;是美国总统中婚姻最持久的一对。

罗莎琳于2023年11月19日辞世,一年后卡特与妻子在天国再聚首。

卡特在1981年从总统职位离任后,返回乔治亚的家乡(Plains, Georgia),一直参与教会(Maranatha Baptist Church)的敬拜活动--包括查经、讲道和任主日学老师。 


每逢主日,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教会看望他。卡特很乐意与来访者合影,并说“在神的眼里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神的儿女。”

做实事,不作秀

卡特为人质朴,不是那种自我中心,只想引领世界潮流的人。如今的很多政客 “不做实事”,只耍嘴皮“作秀”,靠“忽悠”争取选票。卡特却一直勤奋努力做事,可能因生不逢时或者能力不足,有时候没有做到位。

其实,不管在哪个国家,是哪个党派,能为百姓“做实事”的人,就能得到百姓的拥护。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为例,从1970年代到如今,加州的州长多是民主党人,其中最会做“做实事”的是Jerry Brown父子档(1975–1983,2011–2019)。

在小Jerry Brown 接掌州长时,
面对的是前共和党州长、著名的肌肉男演员施瓦辛格(2003–2011)留下的烂摊子。 Jerry Brown和他父亲一样,不但了解百姓的需要,也会对付那些懒政的官僚,还能从枯竭的资金中发掘出资源;很快就把施瓦辛格造成的亏损变为盈余。

如今的民主党州长纽森(Gavin Christopher Newsom 1967-),却靠颜值吃饭。最近洛杉矶发生了大规模火灾,他完全不能应对,被百姓骂得狗血喷头。

说回总统们的事,很多总统在卸任后,会用演讲的方式赚钱。而卡特总统对这些赚钱的机会视而不见,也不在意他的总统形象,而致力于和平与慈善事业。他竭力倡导救济贫困家庭,与夫人一起参加慈善组织Habitat for Humanity的公益活动, 比如:为贫困家庭盖房,使“居者有其屋”。


 卡特也在世界范围内积极推动民主、和平与普世的价值观,在解决国际冲突、促进弱国的社会发展等领域,都创下了重要的历史业绩。他还获得了2002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今日美国

近九十年来,美国打了多场对外战争,如:二战、韩战、越战、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等,两党在对外战争上的立场差别不大。但是打了多场海外战争之后,人们逐渐发现,只要把美国年轻人派上了战场、牺牲了生命,政客也就会失去选票;而突然停战(像越南、阿富汗战争),美国就会失去盟友。加上婴儿潮时期的年轻人已经长大,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掀起此起彼伏的反越战示威运动。如今,两党在对外战争方面都态度谨慎,不再派人参战,只出钱和武器。

今天的美国,已经转回到冷战时期的政治立场。若用今天的标准来评价卡特当年的政策,是没有可比性的。美国的国际政策如同走山路,随着山形上下起伏、左右转弯。因此我们不能用下一个右转弯,来证明前一个左转弯是走了错路。

川普总统若能解决底层民众的需求,他其实不必在国际问题上“拱火”或者报复反对派,这样他的四年任期能平稳渡过;百姓会记住他的好处,不计较他个人生活上的各种瑕疵。

而在川普就任前刚刚离世的卡特总统,是一位表里如一,不善于用“变脸”讨好选民的政治家。我想,在百年之内的历任总统中,卡特总统的信仰和朴实风范,值得我们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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