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要逢时啊! .
时隔28年回老家一瞥的感受 .2019-4月 .
我老家是江西省玉山县四都村,离县城10公里,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虽在那里我无亲属和房产,可那里是我出生和小时生活的地方,那里有我儿时的酸甜回忆。我已虚令80,得抓紧去看一眼,再照几张相留念,这就是人之常情。可就这一眼,使我心潮
起伏,不由从内心感叹——人生要逢时啊!
“到了。”壮年的士司机热情地说。
“这是四都吗?您没搞错吧?!”我一下车,马上感到不认识了,迅即激动地说。惊奇地睁大双眼,转圈扫视这一栋栋还较新的
三、四层混泥土砖瓦房,全是陌生的,只有原我家老地基上建的三层楼下面一栋泥巴房待拆,还有左边一栋已拆得差不多了,令人
耳目一新。
“是的,没有错。”司机见我惊奇的样子,微笑着说。
“您是三民吧?”正在车边上站着聊天的两个老头中的一个笑嘻嘻地问我。
“是啊,是啊!您是···?”我惊喜地问道。
“我是来福,您不认识啦?”他笑容满面地说。
“啊呀!是来福,那太好了!”这熟悉的名字,使我喜气倍增。
“我们初小时同过学,您以前回来我见过您。我们现都80啦!”他微笑地接着说。
“是吗,您记性真好!那还是86、87年我侄儿女从西安回老家看时,我陪他们来转了一下;91年我儿子考上大学时我也带他回老家
来看一下,后来就没有来过。现都过了28年了,人都老啦!这次从美国回来,再来看看。”我兴奋地像连珠炮似的说完。
“好,好!应该回来看看。现四都可好了,跟以前大不一样啦,该多回来看看。”他接着说。
“是啊,是啊!我都不认识了。对,对,是要多回来看看。”我说。
“中午到我家吃饭!”他转身指着背后的三层新楼说。
“这,这···”我不好意思地说。因几十年来我们没有交往。
“您就不用客气了。就这麽定了!”他说完就到新三层楼边上一点未拆,暂做厨房的老屋下去了。
“您想看什么?我带您去看。”他马上上来热情地说。
“这一栋栋三、四层漂亮楼房都在眼前,就再去看看小时光屁股下去摸小鱼、虾玩的小溪,和边上挑水吃的水井,以及背后小山
上砍过松明晶点灯玩的几颗老松树吧!”我随口说。
“老松树没有了,先到您家原地基上建的新三层楼住户看看吧。”他说着就带我们三人走进七、八米外山边三层楼里。
房主人是只50来岁的壮年夫妇,一听就客气地泡茶、拿糕点,热情相待。来福赞此屋地基风水好,可见房主人家里也是挺不错的
。相互交谈了一下现在的好生活;赞扬了某某人在县城是大酒店的老板、某某人是建筑公司的包工头···。
告别了房主人,来福带我们看了下改道的小溪。水井没有了,现都用自来水啦。祠堂和我家曾住过两年的村口戏台,全被三层楼
所代替;祠堂门口大路边的小水塘也没有了,只特意留下大路口上的半圆形旧拱门,作为四都村的标志性纪念。当然,青翠的柞檀山
、高檀尖、后龙山···葱茏依旧。
转了一小圈照了几张相,来福就带我们进了他在县城里办厂的女儿为父母新建的,阔气的新三层楼下客厅。唷!这装修真让我眼
睛一亮,壁砖、地砖、吊灯、式样,比城里一般装修都帅!难怪他说是县里设计院设计的,光装修就花了一百万,比建房还高。
“太好了!您女儿真能干!真孝顺!您们真够幸福啦!”我赞不绝口。
“是啊,我是感到现在很幸福,经常很高兴!以前···哎!我28岁才结婚。吃饭,吃饭,边吃边聊。“他笑容满面地说。
原来我一直以为他父亲是富农,土改时打的。现才知复查时也打成了地主,他们···可想而知了。
饭后又喝了一下茶,持续述说往事的片段。从我并不认识的他老伴口中,说出了我哥哥的名字,和我家的特殊往事,使我非常感动。
这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不是本地人的他老伴,能随口说出,可见来福等说过多次。
我们因买好了下午4点多回浙江的火车票,在充满感激之情的告别后,使我心潮澎湃!
28年前的四都村,一栋新房都没有,而现在整个四都村,将很快全是三、四层混泥土砖瓦房!这确是件不简单的事啊!不管他们
的钱是自己赚的(包括银行贷的,因无偿还能力是贷不到款的。),还是子女孝敬的,说明他们生活都过得不错,绝对不会温饱没有解决
好能造新楼的。联想到从上海过来,高速列车外看到数不尽的新楼村庄,和大小城市边的十几、二十层,乃至三、四十层的住宅小区如雨
后春笋般地冒出,不禁使我内心赞叹——如今中国真是大大发展了!
国家能迅速发展的原因,看来不用问了,是人所共知的改革开放后国家政策的根本性转变,包括允许和鼓励、支持私有制、股份制企业
的存在和发展。该类企业的迅速、膨胀性发展,在国家发展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致使国家有关部门和领导对贡献大的私企及董事长、
总裁时有表彰。一些人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国家有关部门还有兼职(哪怕是名誉的),可谓政、经皆荣!这使我情不自禁地替老
一辈同类人哀叹——生不逢时也!
就以社会底层小老百姓,跟政治不沾边,靠挑布担在农村集市租位摆布摊、兼种地的我父亲来说,就是个小例。他幼年丧父、兄,孤儿
寡母只剩一栋好几十年的泥巴墙、发黑泥巴地老屋,和一亩多田地。只读了两年私塾的他,13岁便被迫停学,去給人放牛挣点谷。穷则思
变,后来挑陶瓷罐走门穿户叫卖,人累不说,获利甚微,母子艰难度日。苦思冥想,终于用旧泥巴墙老屋做抵押高息借钱,走上了到县城贩
布,跳到乡下不同集市上去租位摆摊的路。最近集市是三都(乡),2华里远,每周一、四、七;中等的六都七华里远,每周二、五、八;
最远的八都20华里外,还需翻越一座小山包。这三个集市,父亲都带我去过。即租店主的两条板凳、两块门板一搭的摊位就行。午后一点来
钟集市散了,就收摊挑回家。去时百把多斤的两箩筐布,压得木扁担两头上下有节奏地随脚步跳动,累了路边歇一下,揩把汗,拿出黄烟杆
,抽两口自己种和晒刨的黄烟。回家时,布担自然要轻一些,父亲有时还叫我坐箩筐里,路远确实够累的。回家后,他下午、傍晚就去自己
菜地里种菜、施肥、浇水;还抽时间上山砍自家煮饭的柴,可谓劳累忙碌。我母亲是城里手工上门裁缝的女儿,家境贫寒。嫁到乡下后,一
直是烧饭、养猪、带小孩;溪里洗衣、地里摘菜,家里做鞋补衣服,一天到晚忙碌无暇的家庭主妇。
父亲赚到了点钱,先买了不多的一点田,后在邻村去县城开布店的朋友劝说下,也准备租用城里一家小店面,去城里开小布店。可此时正
值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外公家住的县城大西门被日本飞机炸掉一大片房子,到处血肉横飞!外婆炸死了,房子没有了,舅舅伤后不久也死了,
家破人亡!这惨状彻底打消了父亲的打算。‘乡下田被炸个大坑,把土填回去还是你的田’父亲认定这个理,便倾力再买田,决心在乡下发展。
时世骤变,土地改革时,我家被打成‘地主’!虽我家总共也只有十七亩多田,按每个人口分一亩四分,我家七个人也分到了九亩八分田,
可‘地主’的房子和家俱也要分的,这旧泥巴墙房分出去一小半。还不到两个月,留下的一大半也分掉了,限三天内搬到村口无门的戏台上去住。
两年后又说戏台要做乡政府,令我家搬到村外田野间‘外尹祠堂’去住。‘地主’是受管制、专政的‘阶级敌人’,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只能逆来顺受,无理可说。
说到这里,该止步回看中国今天从百姓中产生的中、小资产者,大资本家(尽管只能叫‘总裁’、‘董事长’)等的地位和待遇了;更不要说从
上下官僚及家属中产生的大、中资本家们。这可以说天壤之别了吧?他们没有‘剥削’,更不是‘阶级敌人’,而是荣耀的有功者!谁对?权者已
经说过了‘都对’。今天中国发展强大了,老百姓生活变好了是事实。所以,人生要逢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