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七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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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七章(5-6)

第五节:

金植有意透出手里有了通行证,也是给成功打个预防针:我可能会自己放行私货。娶白玉香的钱都白花了,加上江城客栈成功找人收拾的钱,里外里就得2,000块大洋。这是六七条大黄鱼呀!不能不先捞回来,怎么再补偿成功是另一回事。如果和成功说明白,以后分钱就算还账了,但这样说出来丢人现眼不说,还有个最大的顾忌:成功这次帮忙还担着知情不报的风险,从头到尾就差没帮着养活孩子了,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甩手,也太说不过去了。

成功大喜,头往金植跟前凑凑,低声说道:大哥,这下咱们可真就能挣点好钱了。金植故作神秘地说:我在厅里听说,厅长的一张通行证,有人开价是十根条子。

得分干啥。要是卖给那些往山里倒腾西药的,再加五根也不多。倒腾枪支弹药的那帮玩意,哪个不是翻两番的利?卖给他们,不翻番都是便宜。才十根?这帮家伙倒是会算账,都想啥呢?成功有些愤愤不平,显出一付财迷的嘴脸:都他妈的没一个会说实话。

肏,那就找准机会,干它两票!金植咬牙切齿,似乎要和谁抢钱了:别光看着是钱,咱拿不到不也是白乐呵?兄弟你得想办法找到那帮玩意,给咱弄钱花呀。特别是抓到人,只要沾腥的就得辛苦一下亲自审,剩下的怎么办是咱们的事。别让手下那帮瘪犊子们不知深浅,不是捞点小钱耽误了咱的好事,就是把温林地面弄得像模范区似的,吓得人家都不敢路过。这叫狗恶酒酸,耽误咱买卖不是?!哈哈哈。

成功竭力掩饰住心中的兴奋,但也表现出很积极的态度:大哥,我马上想辙,但这事也不能太着急了。你先在家把老二好好修理修理,归拢老实了,懂点规矩、有点深浅。真懂人事了,到时大哥一句话,我再把他调到丛林镇卡子去。我看他浑是浑,但还是挺孝敬你的,好歹毕竟还是咱自己家人。派去三姓屯就省得他闲在城里,不是为了仨瓜俩枣,就是争风吃醋,整天不上台面的胡闹腾,看着他都不够你我心烦的了。

金植和琪琪格、三丫之间都不利索,袁鹤财在家肯定碍金植的眼。成功看得很明白。下一步你看着办。金植倒是很高兴,又加了一句:现在先吊他一段胃口再说。

袁鹤财去三姓屯,三十里地的路程,最多十天八天轮流放假一天,才能回家一趟。在哨卡上值班站岗,就是股长找到头上的时候溜号了,都够关三天紧闭的。就金植来说,更希望把袁鹤财发到五十里外的丛林镇哨卡,这就省得金植去三丫房里,半夜三更的要先去摸麦秸,还十回有九回摸不着。但丛林镇是个大卡子,袁鹤财即便当了警长,到那当班长也不够格。丛林镇和花圃镇的分驻所,一直都是和卡子混在一起,哨卡归保安股管辖,但日常由警务股管辖的分驻所代管。

按道理像丛林镇和三姓屯这样要道上的哨卡,应该有12名以上警察,除了24小时的值守,还要能组织出至少两拨巡逻,巡逻每拨至少要三四人;分驻所都一般都要管辖上百个小自然屯,少则四五千多则上万人口,纵横都有三四十里地,没有十几人也不够。

也只有每个镇的分驻所和哨卡,合起来能达到三十来个的警察,才不至于来伙小股的义勇军,就被缴械端掉了。也是考虑到自身安全的防卫,成功才决定把保安股的哨卡,交由警务股的分驻所代管。整天都为他们操心,抱团取暖也便于统一指挥和有效抵抗。

以前袁鹤财动不动就能回来看看。晚上虽然看不见,但金植感觉得到了琪格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回到被窝,被琪琪格体贴温暖的时候,金植更是觉得懊恼。当他有机会摸到钻进了三丫的被窝,即便故作放松,没有表现出匆匆忙忙,也是惶惶不安的时刻提心吊胆。毕竟那是在袁鹤财的炕上玩他老婆,被堵在被窝按在三丫的身上,即便袁鹤财掉头摔门就走,总也是件很不光彩的丢人事情。

袁鹤财每天不定时的突击,其实就是公然的查岗,金植又不能出面干预,连抱怨都说不出口。金植感觉:袁鹤财不在乎他怎么对三丫,就是想出他的丑,报复三丫不让他近身。

三丫刚生完孩子,要再过二十天以后才能使唤。袁家这爷俩还得修理,特别袁鹤财在三丫生孩子那天,掉头就走让金植很不舒服。金植倒没想让袁卓福爷仨,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琪琪格、三丫在炕上骨碌,他们在一旁看着还能拍手叫好,那样固然确实是太过分了。

像和琪琪格起腻一样,袁家父子碰上了,应该自己觉得闹眼睛了,而不是他金植有什么抹不开。已经既定成事实:两媳妇归他了,不仅是金植太狼,关键是俩媳妇也愿意。

在琪琪格和三丫问题上,金植和袁家彼此的和谐状态应该是:金植别太张扬,袁家父子要主动回避。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袁鹤财第二天晚上才回家,到西厢房拿出了40根金条:二叔,200斤盐,四大桶煤油,两车高粱米,还有三车杂货。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杂货有棉衣火柴和胶鞋。金植没心思和他啰嗦,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堆金条,当即就让他去把成功请过来。袁鹤财赶着斗车,把成功从贺家客栈接过来让进屋,自己就知趣的先退了出去。

金植把成功让到炕上,指着炕桌的几碟小菜:他刚才把钱拿来了。现在黑灯瞎火的再去饭店折腾也犯不上,可你来了我就想喝酒,坐在这一起喝两杯损酒吧。给成功斟满酒,指着摆在桌上的40根金条:我给他弄了张通行证,运送的货物中涉及违禁的是煤油和盐。你觉得有该问的,一定再好好问问他,这混蛋不是什么把握玩意,我又懒得理他,你好好抠抠问明白了。分出20根推给了成功。把情况大致说了说:我估计肯定还裹着大烟。

成功哈哈大笑,指着金植:大哥真是甩手掌柜的,将来咱哥俩不当警察了,就合伙做买卖。成功判断那个唐掌柜的,这么多天等着该上火了,终于是弄出了结果。端起酒杯抿口酒,夹起水焯的冻白菜,蘸了点酱送到嘴中:损酒倒是有滋味,要是再切盘红肠就好了。

难怪人家骂你是小老婆,臭毛病多还张狂,纯粹的少爷羔子。有红肠那还算是损酒吗?!金植开着玩笑调侃着成功:喝损酒有咸鸭蛋,都得用筷头子蘸,成块的撅都不行。

这次临时任务,一周前赵凤军就发来了通知,自唐掌柜上次从温林消失,成功就确定了是这个运送小组,在执行黄文刚操纵的输送任务。一直在暗中关注,尽管明确不许保护,事实上也没需要保护。但成功还是准备了接应,万不得已被扣下,也得自己控制局面。

为潜伏安全考虑,成功一直没擅自开过出城和过卡的通行证。这次还有半车的枪支弹药,要在城外一并混入货中,必须经过丛林镇和三姓屯的卡子,没有通行证根本不行。

这样大规模的运输,首先是要确保物资的安全,成功还要尽最大的可能闪开自己。袁鹤财见钱眼开,押运倒是不敢怠慢。但一旦出事掉脚,他也不可能为成功分担责任。

这样的事情落在日本人手里,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必须有人出来顶缸,承担骗取通行证的责任,是袁鹤财还是金植,那成功就不管了。到时只能是先把自己摘出来,回手再来处理,高抬贵手也才可能。但事后的通报训斥,肯定是免不了的,有过几回官职就没了。

第六节:

我正想说这事,你上冷还没回江城呢,这次你从江城回来,多带点红肠、干肠放在外面冻着,还有老毛子的酸黄瓜罐头。啥时候想喝酒,弄点花生米和咸鸭蛋,炒个木耳和干豆腐,再来个蘸酱菜,外加咸菜和大蒜,那损酒喝着才是真舒服。金植很开心的喝了杯酒,指着成功说道:你真就说对了,只有和兄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干啥都松快。

大哥比我还猖狂,香肠、花生米还得加上木耳和酸黄瓜,这损酒都快赶上大餐了。你到江城西餐馆里,除了没有木耳和花生米,老毛子酒鬼最多再加个蔬菜沙拉,也是一顿好酒了。成功嘲讽着金植,从桌上的金条堆里拿出了2根,放到在金植的茶杯旁:大哥又当爷爷了,这是兄弟的贺礼。从老二那论,我是大爷辈;从大哥这论,我都是小爷爷了;哈哈哈,这是沾大哥的光,辈分都见长。胡子没几根,我就当爷爷了,出手不能太小气了不是?!再说咱这是喝损酒都喝出俄国大餐档次了,又是警佐、警正还都人模狗样儿的,太抠门了就是自己拿自己不当回事了。

我这不是张狂,大哥这也是实话实说。虽然没有万贯家财,但咱哥们的心胸开阔,那肚子首先就不能亏到,要不里面都填得是一肚子气,你说活得冤不冤?!金植看着成功分出的金条,有点意外和惊讶:这,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就替三丫和孩子谢谢了。

我明天去鹤城,把警务局奖励晋升的事情,和厅长再碰一次,大哥这还有什么交代没有?!成功没接金植的话,再过多客套,金植会更尴尬。这等于成功把话已经说白了,即便不知道孩子是金植的,也知道三丫归他使唤了:摆弄人,真得和大哥学。

那是扯!你哥最擅长是在炕上摆弄女人,你想学呀?!金植调侃着,又很认真的说道:求兄弟安排的事请多费心了,在局里我就一句话:必须让他们有数,知道温林谁好使。

送走成功,金植就把琪琪格喊来:你放好被,我先躺下。指着桌上的两根金条:老爷们进产房不吉利,我就不过去了。这是成局长刚给的贺礼,你去给三丫送过去。

琪琪格服侍着金植躺下,在他身边撒娇耍赖的腻歪了一会,才起身下炕去了三丫的房里。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插好了两道房门,熄灯上炕,脱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仰面朝天的金植,琪琪格泛起了酸水:你帮老二当警察,又帮着养出孩子。官家的人送礼都这么大方,从没见过谁家娘们生孩子,一下能收到两根条子的。我长这么大,手里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自己摸摸你枕头下面,不生孩子不就也有了吗?金植闭着眼睛,轻轻的嘟囔着。琪琪格楞了一下,松开金植,坐起身来揭开枕头,黑灯瞎火看不清,就用手划拉了起来,终于一把将两根金条,都握在了手里,在金植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亲爹。金植一把拽住要下地的琪琪格,把她拉回了被窝,没好气的问道:干什么去?

让我点上灯好好看看,我也有自己的条子了。琪琪格很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撂在枕头下跑不了,白天使劲看。真他妈的穷人得了狗头金。金植骂了句。

赶明你不在家,我就搂着它睡。我就是穷人,没见过市面,咋的啦?!琪琪格还是很听话的把金条放回,伏在金植身上:你咋说也不是我亲爹,今晚好好伺候假爹!

袁鹤财这一把,又分得了80根金条。袁鹤财听说,贩私的都是一车货,就得给卡子一根条子,没通行证的就不好说了,说多少是多少,还有给多少钱都不放行的,也有连拿钱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抓人扣货的。他不想出这个钱,又怕有麻烦,便和金植商量。

金植觉得该入乡随俗,但也不能惯出毛病,给袁鹤财定了每车货都给卡子留下20块大洋:如果嫌少,你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成局长和我交待的,再想多要我去给他们送。

这次六车货,在温林境内的丛林镇和三姓屯哨卡,就按第一次金植交待给他的规矩,每个卡子就是4根条子。袁鹤财觉得卡子的买卖真好,雁过拔毛急眼了还能杀鸡取蛋。

干啥事都别想瞒过哑巴豆和南玄三,袁鹤财也长记性,知道了越锅台上炕的害处。运私货和刑事股没啥关系,但他人归刑事股,没干正经事,谁是后台也得恭敬股长。哑巴豆如果想搅局,随时带警察中队设卡或者巡逻,也会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还难言。

第一次走货唐掌柜的提醒袁鹤财,给哑巴豆的孝敬,他认出一半,免得他拦路打劫节外生枝。运酒那次给哑巴豆拿去20块大洋,上次孝敬哑巴豆1根金条,这次是3根。

南玄三好说话,每次袁鹤财送货回来,立马都赶在中午,在十里香请南玄三喝酒,外加两条烟的孝敬。南玄三不经意的说了句:关绍功二叔是县官,你二叔不是现管吗?!

南玄三被关绍功给撧过,一直耿耿于怀,有火还发不出来。窝窝头也不是块好饼,孝敬完于铁铮,又隔三岔五的往贺家客栈给成功送饭,都他妈的眼皮往上挑。南玄三就想添把火把袁鹤财烧上去,自己干点啥还省心。

袁鹤财也知道深浅,郝乐松和窝窝头再没本事也是温林警界元老,成功很待见郝乐松,窝窝头整天打发媳妇往贺家客栈好吃好喝的送,公安局都知道他孝敬长官比他爹娘都亲。

只有关绍功的位置,或许能试着挑衅一下:比谁的叔结实,那也得比在温林谁的叔结实,他叔再牛逼总不能到温林来坐镇撑腰。比自己才早当了四个月警察,资格都没差到哪去。

哨卡确实是个肥差,警察眼里就没好人,随便怀疑检查,那就看老子的心情。连人带货一起扣留,没有理由,也没人敢问为啥,就是老子我高兴。即便空手路过也随身带着国民手帐的行人,站在卡子前都能看到自己家的烟筒冒烟了,警察就说你没洗脸,都照样扣下。敢废话就把国民手帐一撕,那就是没有啦,不拿钱肯定是不好使(东北俗语-不管用)。

看着不顺眼,就让他抱头冲着墙角蹲着都是照顾,跪着也正常,不嫌累就再踹上两脚。既不是逮捕,也不押往县城,就是扣着不许走。没吃没喝的挺着,拉屎撒尿都不行。遇到了老娘们,呵呵,这可是最好玩的!把手伸到里面去搜,也是执行公务。既赚钱又解气的好差事!不过听金植说这一段时间公安局要调整,鹤城还要派人过来。

袁鹤财把南玄三送走,告诉里广义晚上送两桌大菜去袁家大院,跑到梁大疤瘌那,搂着阳喜睡了一下午,快吃晚饭时,阳喜叫醒了他。外面天都黑了下来,赶紧匆忙回家。

三丫生了孩子快满月,袁鹤财白天回家不超过十趟,一多半还是为了走货,都是进到三丫屋里转一圈就走。有过几次二半夜的回家睡会觉,也是酒壮怂人胆之后。现在还不能使唤,本来搂着睡觉还是可以的。三丫仍然不让他靠前,自己搂不着,也不能让金植理直气壮的给占了炕。袁鹤财也不知道自己这干是为什么,是想撞上金植,还是不想撞上金植,撞上了怎么办,都没想好,就是鬼使神差。反正三丫被金植忙活,是自己默认了;但心安理得的给独霸了,袁鹤财到现在还觉得吃亏大了。自己最多睁只眼闭只眼,金植也得假装是偷人。不能像琪琪格那样,本来明铺暗盖的偷鸡摸狗,现在都成理直气壮了。

袁鹤财突然觉得,自己总这么看着也不是个事,除了让金植犯膈应,一点都不耽误他俩想干点啥。反而耽误自己在外面的好事,还累得精疲力竭,确实真就犯不上。那莫如让二叔为自己铺上条来钱的道,本来就管不了的三丫,就让二叔接着放心大胆的去睡。自己心里平衡了,二叔睡着三丫还心里也踏实了,总这么弄得两头都不痛快,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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