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在轻轻的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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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爸爸就教练习我绘画,书法,从最初的不感兴趣到渐渐的入了迷。笔下的图,字也渐渐的有了些样子。爸爸还常说,书法,绘画练的不仅仅是笔头功夫,也磨人的性格和气质。那个时候,我似懂非懂。 学习成绩一直很出色,中考的时候不费什么心思就顺利的进了县重点中学。 正式上课前,老师们要做的就是分座位,大家整齐的站在教室外,按身高排队,然后老师任意的指点着,你,你,你。我个子不高,自然坐在最前排,省了眼睛的功夫,只是回头就会累了脖子。 选班干部的时候,老师事前找我谈了的,希望我能做宣传委员,大概是因为我简历中的介绍,我说要和父母商量,因为身体不好怕吃不消。老师说任务不会太重,而且会再找个同学一起做,还说黑板报可是班级的喉舌,一定要做的好,做的漂亮等等,我答应了。

和我一起做的是个男生,话不多,有点酷。 黑板报每个月更新一次,每次出板报的时候我和他才能单独相处,虽然彼此没说过太多的话,却彼此配合默契。他会建议我在这个空间添上一些装饰,在那个版面加上一个色彩,他还提醒我鼻尖上也挂了彩。我会告诉他,这个字稍稍偏出了一些。。。他的字很工整也带有一些不羁,那一弯一勾都豪放着。 偶尔他专心写字的时候,我会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他的面容。他眼睛虽不大却很锐,而最有型的是他的下颌,线条分明,嘴角会时常上翘,一张充满抗拒的脸。喜欢看他的表情,会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飞快的回头装着看自己的画,看他的字,然后会看到他注视的眼神,心里就敲一阵小鼓,迅速把头转回来。只是我在小心的掩饰,刻意去保持一种深深的友情。 那天,就是刚刚剪了长发的那天,到学校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吃惊的样子。心里一酸就沉默了一整天,换板报的时候我也一言不发。爸爸说头发长了营养供应不上去,还是剪掉的好,不然药物也会让头发大把大把的落下。可我为什么要吃这么多的药我不知道,每次我问,妈妈就会流泪,爸爸就说,是为了让你能健康起来。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健康。那天,我画的是一个满头长发的女子坐在窗前,天空是一轮新月。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抹了一下滚在眼眶的泪水背起书包就走了。

后来,他变得更张扬,更反抗,甚至会为了一点小事和同学打架。老师换掉了他宣传委员的职务,我什么都没说,我始终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察不到我的存在。和接替他的男生一起出板报,我的画开始随意了起来,也没有了神采,而这些我肯定只有他能觉察出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些画和字,偶尔我回头,依然能看到他专注的眼神。 高考就要到了,大家都忙碌的准备着最后的冲刺,也在热烈的彼此说着珍重,憧憬着相聚。他还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似乎这些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乎所有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留恋,不怀念。最后一个晚自习我什么也做不下去,想着书包里装的那两个留言本。也许各奔东西之后我们无缘再见,想和他交换留言,可他对这些如此不屑,他会同意么?不同意我不是自己找烦恼?还没得扫了面子,可我不主动交换留言,想来他是不会做的,那么就还是我来做吧,大不了我再悄悄的离开,不会有人注意。自习课结束的时候我走到他面前,有些犹豫又坚定地递给他两个留言本,我希望他能记下些什么。他没有犹豫就在本子上写了这样一句:光阴如水,人生尽欢。我们还会再办一次板报吗?那时候也许我们的作品会更出色。

高考结束以后,我进入了一所全国重点高校,他留在省城的一所普通院校。这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只是我会常把他的留言拿出来看,太简单了,简单的我每次看着这几个字,就会忍不住有些怨他为何不多写一些好让我慢慢回味。大学里一个男生也有类似的棱角分明的下颌,只是他的眼神和他没有一丝相同,我半拒绝地接受着他的一些照顾,因为我需要。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学第二年快结束的时候,爸爸向学校申请让我休学一年。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他的学校,打听着找到了他的宿舍,没有人。我不甘心的在校园里四处逛着。操场上,我看到了他,还是一样的眼神,一样的下颌,只是健壮了一些。脸上的张扬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冷。看着他在操场上不要命的飞奔,跌倒了马上就跳起来继续追逐着那小小的足球,眼睛竟模糊了起来。他健康着真好。球忽然滚到我得脚边,他已经开始跑过来,我转身离去。

走到学校门口,一张海报抓住了我的眼,还是那张扬有力的字体,可上面没有我的画。走过去,我用手轻轻的摸着那些字迹,眼前还是那熟悉的脸,终于泪水无声的滑落。我的头发还是那么短,也许等我把病治好了我会把长发留起来,等一个人为我盘起。又记起他的留言,光阴如水,人生尽欢。我可以描绘出灿烂的天却不敢去描绘自己的路。 也许他会记得我,也许他会看到一个留短发的女孩站在操场边,又静静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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