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对我来说是任性的活动,所以知我如爹娘也不轻易与我同行。任性的我喜欢一个人拿着地图大街小巷的钻来钻去,如同探险,小孩子心性表露无遗。我不是浪漫主义的旅行者,只是喜欢不受干扰的独自走来走去。我不喜欢记地名,所以我写不出游记。就算曾一游欧洲数国,却总是记不得那些著名景点的名称又或是历史。那次出国是大一时同父母一起游欧洲,跟随我最厌恶的旅行团,娘生怕我丢了,每日眼睛从不曾离开我身上。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娘总是拉着爹走在队首,我却喜欢慢慢地走,时不时地停下来细细地看。总是从队首慢慢被落在队尾。那时每天总是听到娘的吼声:
天眉!!!
听到熟悉的吼声,无奈的翻个白眼,没辙……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曾同父母一同旅行过。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不愿。因为总是感到被束缚着,无法随心所欲的看我想看的景色,走我想走的路。厌倦了不断的拍照,著名的旅游景点渐渐失去了吸引力,所以我开始了自己任性的旅行方式。
放暑假了,11月3号考完最后一门,5号那天我坐上了去悉尼的飞机。悉尼在我印象中仍是四年前的那个被夜笼罩的港口。大二那年我被爹娘无情地踢出家门,跟着旅行团来到澳洲。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走出国门,真正不受牵制的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大千世界。好像去了不少地方,但是又好像记不起去过哪里。印象最深的地方是悉尼的情人港。由于旅行社安排不当,悉尼的行程中并没有情人港。我一怒之下,从酒店柜台摸了张印有酒店联系方式的小卡片带领一班团员晚饭之后直奔情人港。印象中酒店在海德公园附近,所以我们在微微拉开的夜幕之下步行向情人港进发。回想起来似乎曾经走过静静的Luna Park,并在灯红酒绿的时分到达目的地。那时候情人港每周有几天晚上会上映水幕电影,可惜的是我们错过了。与队友们约定的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宣布解散,各自玩乐。少了颈上那条无形的绳,我放空头脑慢慢与地上觅食的鸽子一同踱着步。边走着边观察着擦身而过的路人,没有急躁的情绪,有的只是放松。站定身形,任港口斑斓的灯光映在身上,微凉的风中我抬头望向天际,第一次发现原来夜晚的天空也可以看到云彩……那是一直被人嘲笑为“路痴”的我第一次找到想去的目的地。
重游故地,似乎一切都变得陌生,可细细看来却又变化不大。追随记忆中的脚步,我走进Harbourside Shopping Centre,紧走几步并向左边的角落望去。果然……KFC还在那里。记得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薯条如同拇指般粗壮。转身走出门口,步下台阶,站定在最后一阶,望向地面,回想着……那时掉了一条薯条,弯腰准备拾起丢入垃圾桶却被傲气逼人的鸽子抢了去……笑容闪现,望向天际……风回终有时,云合岂无因……我开始回忆,想起四年前那个任性的自己。
在悉尼一周,基本上把悉尼CITY的大街小巷用脚踩了个遍。手中的地图被用笔圈圈点点得一塌糊涂,自己却乐在其中。因为四年前没有乘坐悉尼的单轨电车,便决定从情人港那站上车一游。那日同售票的大哥聊了几句,最后很不舍的将如同硬币的车票投入入口的检票机。上了单轨电车,选了个靠左窗的座位坐好,听着对面一对意大利夫妇叽里咕噜的“猫话”,带着一丝兴奋开始了单轨之旅。
不得不说,有点失望。可能是因为高度不够,而且电车开得太稳的关系,转了一圈之后我有点昏昏欲睡。等再清醒,对面的异国夫妇已经下车,变成了警察叔叔和手握咖啡的大叔。看了一眼站牌,不由得满脸黑条:World Square!?睡过站了!无奈地摇摇头,无意地将头偏向左边的车窗。哇?!很多摄影机和记者在单轨电车的斜下方,镜头方向一致朝向一座古式建筑的门口,不少警察严阵以待。疑惑还未解开,电车开动了。为了一探究竟,只好强忍着睡意又转了一圈,并拍照留念。翌日,我手握着地图在市中心游走。强烈的日光直射眼中,低着头忍着对太阳的不满,还有脚底水泡的阵阵痛楚,我被烘烤着沿着街微跛着走着。好热,好累……与一群叽叽喳喳的韩国妹妹擦身而过,我注意到身边的围墙的颜色有点特别。抬起头,矮矮的土黄色围墙上青铜色的栅栏看来似曾相识……一个念头闪过,猛地转头向左上方看去,只见单轨电车的车站赫然入目。原来这里就是昨日被我照相留影的地方。
寻了个门步上矮阶,古式建筑静静的被小小的庭院环抱,东厢廊下有着几张长椅,其中一张被一个读书的青年男子悠闲地占据。虽然刺目的阳光被树叶遮挡得散乱,却仍执意要把热度传入。东厢下依然是太阳作恶的地盘,庭院中如剑的矮丛支楞着叶剑与之开战。躲避战场,移步西厢,青枫的树荫将骄阳驱赶,风泠泠的吹来,似是来到另一世界。栅栏内,我被阵阵清冷包裹;栅栏外,日头依旧晃得人睁不开眼,行人匆匆低头而过。寻了张长椅坐下,轻呼出疲惫,将鞋退下放松的瘫坐,这才由着目光游移。长椅左侧便是淡黄色建筑的主体。拾阶而上,雕刻细致的古典建筑沉静稳坐。不知如何形容,只是觉得泠泠的风便是他的气息,驱逐了城市的燥热,令人找回了冷静与沉稳。低下头,闭眼任由冷风轻拂。咕咕……咕咕……鸽子喉中的低喃惊扰了我,睁开眼,视线中纳入一只普通的灰鸽。歪着头与之对视了片刻,我拿出包中的面包撕食,随手奉上一些与鸽子共享。那一瞬,平凡的我和同样平凡的鸽子分享这一方小小天地。风,轻轻凉凉的吹着,只要你不被燥热烦乱了心,也会找到闹市中的这方净土。
旅行结束,回到墨尔本。室友问及我对悉尼印象最深之处,我答曰:World Square对面的警察局。没错,那片清静之所便是警局和法院的所在。室友们打趣道悉尼的警察局原来比世界闻名的歌剧院还要令人惊艳。我笑了。惊艳?那处清冷并不令人惊艳,只是在喧闹的城市中用宁静和清凉接纳了个躲避燥热的疲惫旅人。比起镜头前傻傻的我和身后著名的建筑和景观,那小小的警察局更深刻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这就是任性的我,和我任性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