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去病
1
毕业前夕，南阳大学的学生们都忙着参加各种人才洽谈会，到处寄简历，疲于一次又一次地面试。只有博士生诸葛亮与众不同，一个人整天晃晃悠悠，怡然自得。据说他根本不想工作，他曾在宿舍里宣布："我就是整天去泡网吧逛大街，但我绝不会从基础工作干起的！我的才华是用来对民族的未来产生影响的！怎么能浪费在每天八小时上下班给领导端茶倒水递烟灰缸上？"
学校的“毕业生就业指导委员会”和“学生心理健康指导委员会”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对诸葛亮进行了“地毯式”的政治思想教育和心理健康辅导，当然，内容无非是大家熟悉的，什么降低求职预期之类，但效果全无。最后，他们打通了诸葛亮的哥哥——东吴集团公司高级职员诸葛瑾的电话，要求家长支持学校工作。诸葛瑾这人最大的特点是听话，不管是自己公司的领导还是弟弟学校的老师——他从小没有父爱，特别渴望别人管他，只要有人管他，他什么都听。他立刻停止给诸葛亮寄生活费。真正奏效的还是这一招，诸葛亮马上加入南阳大学的求职大军。
不过话说回来了，求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诸葛亮一没经验，二没业绩，三没门路。加上当时商界混乱，企业间恶性竞争十分严重，每年都有大批企业倒闭关张，社会上对人才的需求量很小。因此，诸葛亮一直没找到一家愿意接纳他的单位。
2
幸亏诸葛亮不是普通人而是“智慧的化身”诸葛亮，他很快有了主意：包装自己。在今天这个商品社会中，只有先好好地包装自己，才能一步登天！
当然，诸葛亮是谁啊？他可不会象我们一般人那样，面试的时候买件西服，或者把简历打印成彩色的，就算包装自己了。他有一个周详的计划，他要打造出一个风格化、模式化甚至品牌化的自己，从自己的穿着打、说话腔调、口头语、举手投足，到自己的的网页，甚至自己的主题歌——《梁父之歌》，都要形成一种固有的独特风格。每到炎热的中午，诸葛亮都要抱着吉它校园里某块草坪上自弹自唱，每天唱三遍，一遍也不能少。当时，他身穿自己为自己设计的标志性服装：从化学试验室里偷来的白大褂，这种服装在诸葛亮发迹后改称“鹤氅”。为防晒，头上还顶了一块南瓜皮——当然，诸葛亮出名后，为纪念这段日子，他专门制作了南瓜型帽子，称“纶巾”。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歌声从固定的草坪传来。
徐庶在宿舍里听不下去了，他是班长、学生会主席、学生党员。而且他考博以前工作了几年，比别人都成熟，象个老大哥。另外他最大的特点是喜欢上政治课，别人上政治课都是瞎胡背背混个学分就完了，而他是逐字逐句地研究，还写了一大堆的读书笔记，楞把政治老师感动得心脏病发作。以上这些特点决定了他特别喜欢做别人的思想工作，一看见别人情绪不好就兴奋，有大展身手的愿望。
“小胖，”徐庶对庞统说：“我看小猪要神经病了。已经七天这么唱了。”
“是啊。昨天下暴雨，他照样唱了三遍，”庞统说：“我看他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不是进精神病院就是进太平间。”
“哇赛！ 一个已经没救了，现在又要出一条人命啊！”徐庶对庞统指指楼下，“快看。”
原来是周瑜正向草坪直去。
“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喝高了，怎么耳朵居然这么好使？草坪那么远都能听出错？”庞统说。原来，周瑜小时候，他妈强迫他考音乐学院，整天练乐器。后来他当了东吴公司的副总，没有献身音乐，但落下一个毛病，只要听到别人弹琴跑调，就非要过去指导。同时，周瑜和诸葛亮在学校是著名的“辩友”，周瑜又爱激动，好几次与诸葛亮争论得兴奋，竟然晕倒过去。所以徐庶担心，又要出一条人命。
“不行不行，看来只有找司马导师帮忙了。”徐庶和庞统同时说。
3
就在诸葛亮唱到两遍半的时候，周瑜来到他的面前。
这可是一个谁见了都会妒嫉的人，除非你已经看破红尘，对人生通常的满足与乐趣已经全然没有追求。首先，他是全校第一帅哥，还把全校第一校花，乔玄教授的小女儿泡到手了。其次，他高一那年就把工作敲定了，大学还没毕业就当了一家大公司的副总经理。
关于周瑜高一就把工作敲定的这件事，是这么一个原委：那年他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筋出了毛病，突然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学也不上了，有时夜里还梦游，哭着闹着不上学了非要上班---这孩子是太想与众不同出，太想出类拨萃了！总之后来他听说浙江有个大老板叫孙坚，于是离家出走坐火车到南方找孙坚。孙坚见了他，觉得这小孩子挺奇怪的，或许是个人物，只是太小了，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和自己的儿子孙策差不多大，可以将他作为公司未来的人才储备，于是让他去找小老板谈谈。
谁想小老板看见他第一眼就不干了，哭着闹着摔碟子砸碗要他走人。孙坚爱子心切，忙问怎么回事。孙策哭着说："这下可坏了！我原来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帅哥，可是现在又来了一个，这怎么办呢？我本人当然很宽宏大量的，但是，总不能让MM们左右为难吧？"
孙坚耐心地说："傻孩子，你不懂。他是高干子弟，能给咱们弄来批文！"
"哦！我明白了。"孙策说，他这人最大的特点是果断，有时果断得不可思议。他马上决定，要和周瑜永远做好朋友，要生死相依祸福与共，要好得象BL一样。而且一旦那天自己当上东吴公司的第一把手，就让他当东吴公司的第二把手。
前两年他和孙策一起搞大学生创业，干得不错，一下走红了，他俩的照片整天被登在各种流行杂志的封面上，迷倒了全国的女大学生。可谁知道孙策的事业能做起来，靠的完全是他老爹！
又过了两年孙坚开车撞死了---和很多有钱人一样，他喜欢飙车。孙策自然当上东吴公司的老板，他马上任命周瑜当副总经理，那时周瑜本科还没毕业呢，后来公司出钱让他学硕士、博生，当然上学对他是次要的，更主要的生活是当一个大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而且是全国最年轻的副总经理。你说这能不气死人吗？
诸葛亮吗，则比别人更要妒嫉他一些，因为他也追过周瑜现任女友，也就是乔玄教授的小女儿。所以，他一向跟周瑜过不去。
这时节，只见周瑜喘息未定地说："我正在宿舍里喝啤酒，而且，我们东吴公司今天晚上有个会，而且，我已经灌到第四瓶了。可我听见你唱歌，我连厕所都顾不得上，专门来告诉你，你的吉它音准有问题：第二根弦太松了，第三根弦又有点紧。当然， 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只有我才有这么敏锐的乐感。另外，这首歌不适合用降C调。还有，你最后一句那个装饰音太过火了，体现不出悲凉的氛围……"
"行了行了，"诸葛亮打断他，"今天我还有事，别烦我好不好。你不记得了，每次咱俩争论问题，最后都是我把你刺激得晕倒了，还得我背你去校医务室打点滴。"
"可是只有咱俩才是好爱艺术的人啊。不过，要说最懂音乐的人，那还得是我，谁跑了调都逃不过我的耳朵。你没看见咱们学校的女生整天在我宿舍窗户下面弹吉它，还都故意弹错，就是为了让我的看她们一眼。"
周瑜越说越得意："现在大家都一门心思找工作、报到，原有的艺术活动全都没人搞了，学校都快成文化沙漠了！现在只有咱俩都不找工作，所以也只有咱俩才能坐在一起谈谈音乐……"
"都不找工作"这句话对诸葛亮刺激很大，"砰！"得一声，那根有点紧的第三根弦断了。他神色黯然地说：
"我和你不一样，音乐对于你来说是享受，或者是炫耀的资本；对于我来说，却只为使我那颗为理想而痉孪的心平息下来。"
一时两人都无话。
"到我们东吴公司去吧！我和我女朋友都欢迎你。"周瑜突然说，他本来就容易激动，这会就更激动了，他想握诸葛亮的手，但诸葛亮硬是把他的手掰开，说：
"我永远不会去你们那的，你们公司是土匪公司……"
诸葛亮话刚说一半，徐庶喘着粗气跑过来，
“你们还有心思聊大天啊，小鱼。快，我听说小乔要和你吹，你快回去看看。小猪，小胖在导师家等你，他说他和导师找你有事。”
“哈哈哈!”周瑜仰天大笑：“这个世界上，只会是我主动和女人吹，绝不可能有哪个女人主要和我吹的！”
“现在是庞统帮师娘干家务的时间吗？”诸葛亮说：“他会找我有什么事？不是让我扛煤气罐吧？我不去。我还要就东吴公司的定性问题与周瑜讨论。”
“算了吧你。”徐庶拉起诸葛亮，向司马导师家跑去。
4
司马徽教授是位全国知名的大学者，发表学术文章常以"水镜"为笔名，所以很多人都管他叫水镜教授。水镜教授的家是校园深处一座老式两层小楼，当然，能住上这种小楼的，都是学校里几位国宝级的老专家。
小楼虽旧，外面却非常奢侈地有个大花园。诸葛亮来的时候，水镜教授正坐在花园里一个歪脖子桑树上，不停地摘树上刚发嫩芽的桑叶放进嘴里——他有慢性神经衰弱，最近有个首创了“绿色保健理念”的著名保健师华陀先生，建议他采用桑叶疗法。庞统正站在桑树下面，毕恭毕敬地听老师讲话。
看见诸葛亮来了，庞统说："HI！你怎么现在才来？导师都等了你好半天了！"
诸葛亮说："对不起，司马老师，我来晚了。"
水镜教授说起话来永远是那么意味深长："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人生有长有短，成事有早有晚。在现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竟争残酷的商品社会中，所有的标准，什么早和晚啊，长和短啊，都是形同虚设啊……"
庞统把诸葛亮拉到一边小声说："司马老师总是一谈学术问题，就把别的都忘了。其实刚才我和老师已经商量半天了，我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诸葛亮心里说："我太需要惊喜了，否则我就要自杀了！"于是头一回打断导师的话，急切地问："老师有什么吩咐？"
水镜教授哈哈大笑着说："你还是这么性急！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在现在这个时代，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理想的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呢，想办一个‘企业战略沙龙'，定期组织一些学术界的名流，对当前经济形势和企业发展战略进行一些讨论。当然我很忙，需要一个人替我管理这个沙龙，于是我就想到了你。怎么样？请你做这个沙龙的主持人，你愿意吗？当然，我们这个沙龙是非盈利性组织，所以不能给你发工资。不过，为了主持沙龙方便，你毕业以后可以继续住在学校里。"
这个沙龙与诸葛亮的自我包装计划不谋而合，于是他激动地欣然应允："我愿意！老师，我一定好好干！"
5
说干就干，"企业战略沙龙"马上开张了。其成员学生中有研究生部的诸葛亮、徐庶、庞统，本科部的崔州平小学弟等等。老师这边主要有水镜教授、黄彦承教授、乔玄教授等。
但是几位教授不怎么常来，只几个小学生一块聊聊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诸葛亮有高招，他在互联网上做了一个"企业战略沙龙"的主页。现代科技果然发挥了作用，网页点击率还蛮高呢，BBS站人气也颇旺，另外还有水镜等著名教授不时发几个贴子捧捧场。这样一来，诸葛亮和他的网站在网虫中间还真出了点儿名。
这几个人一门心思搞沙龙，别的毕业生可都在忙着找工作。顺便介绍一下，本行业内可供选择的公司主要有三家：
首先是大魏公司，这是一家有政府背景的大型企业集团，虽然暂时挂靠在H部，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公司已经成了董事长曹操的私有财产。公司发展迅速，已在本行业领域内形成垄断经营。最近，盛传上面要撤销H部，以大魏公司为基础进行企业化改制，所以连H部部长刘协先生都怕这位曹董事长。
该公司重视人才，一经录用，待遇优厚。他们经常在各大报纸和电视台登出"招贤启示"，因为是个副部级单位，还专门下发了《关于从人才市场招聘优秀人才充实公司干部队伍的通知》的红头文件。对求职者来说，该公司最突出的特点是工资高，尽管上面整天说治理行业垄断性过高收入，但人家的工资就是居高不下，而且工作稳定、旱涝保收，住房养老都有保障。近来曹董事长搞了一个《企业干部队伍晋升新机制》，规定不论政治面前如何，品德如何，能力是决定干部升职的唯一要因素，这一点对年青人太有吸引力了！另外曹董事长本人是著名的企业家和著名的诗人，也是许多青年大学生的偶像，好多大学生就是冲着这点去大魏公司工作的。尤其是曹董事长那首诗里写道："青青的，是你的学生制服；悠悠的，是我那颗思念的心……"，不知道感动了多少大学生！
不过，大魏公司现人才已经很饱和了，而且很多原H部的司长、处长们在公司中高层任职，所以年轻学生去了以后，提升的机会当然不是很多。另外，对曹董事长这个人，社会上有两种不同的评价：一种说他是为改革开放做出巨大贡献的优秀企业家，另一种则说他为人霸道，手腕狠毒，是个特大的贪污腐败分子。诸葛亮基本同意后一种说法，他觉得象自己这样过份有正义感的人，在大魏公司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再有就是东吴公司。这是一支异军突起的商界新秀，也是一家典型的家族式民营企业。当初国家鼓励发展民营经济，江浙一带的个私企业象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一个又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私人公司绝大多数不是倒闭就是被人兼并。只有东吴公司在竟争中站稳了脚跟，兼并不少同行之后迅速壮大起来。现在已经成长为规模仅次于大魏公司的大型企业集团了。
前不久公司老板孙策也和他老爹孙坚一样，也飚车撞死了。小弟弟孙权当了老板，这位孙老板年纪轻轻，也没正经上过大学，与公司一些年纪大的部门经理老是产生代沟，所以爱提拨岁数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这样一来，东吴公司成了年轻人的天下。
和大魏公司一样，东吴公司也很重视人才，这两年开放搞活，不少高学历人才都?孔雀东南飞"的风，正好飞到东吴公司来了。说到这位孙权老板，以前家里曾花钱让去他国外读MBA，这小子门门功课都不及格，只有一门"人力资源管理"拿了满分。老哥孙策以前经常当着公司骨干们的面夸他："商海鏖战你不如我，可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我就不如你了！"果然，孙权当老板后，在公司里大搞团队建设，没过几天，公司里所有骨干都成了亲如一家的哥们弟兄，而且还纷纷把自己的朋友介绍来，朋友的朋友自然还是朋友，所以整个公司团结像个大家子一样。
公司团队精神好，又鼓励创新，赞赏离经叛道，自然对年轻人特别有吸引力。但这家公司和所有其它私营企业一样，虽然对高级职员待遇很优厚，但底下的生产工人日子很苦，同样，如果一个人正义感过份的强——比如象诸葛亮那样——呆在那也是会很痛苦的。
最不济的是蜀汉公司了。这是一家H部直属的老企业，原来规模也不小，计划经济时代也曾一度辉煌过。但由于历任领导管理无方，亏损越来越严重，到总经理刘备在任时，已经濒临倒闭的边缘。
当初刘协部长很喜欢刘备，因为这年头像刘备这么一心为了国家的国企领导已经很少见了，另外他生活也检朴，不像曹操，出门坐大奔，派头比自己这个部长还大。另外，最近盛传上面要进行政府机构改革，撤消该部改制为公司。现在那些司长处长们都听曹董事长的，指望一旦机关改制公务员分流后，还可以到到大魏公司混口饭吃。
那天，刘部长把刘备找来说："小刘啊！现在大魏公司太不像话了，国有资产流失已经非常严重了，照这样乱搞下去，社会主义可早晚要断送在他们手里！小刘啊，你长期做基层领导工作，这方面有经验，有什么好办法跟我说说？"
刘备父亲是老革命，也是蜀汉厂（蜀汉公司的前身）的老领导，自己从小在厂里长大，知青返城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多亏厂里安排就业，后来才一步一步当上经理，所以对H部是非常有感情的。听到部长这番话马上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立刻给部长出了两个主意：第一、借反腐倡廉的大好形势，找出曹操贪污腐败的证据，免了他的职；第二、部长再给我们蜀汉公司拨一笔款子，我们一定扭亏为赢，重振国企雄风，把大魏公司挤垮。部长闻之大喜，马上一口应允。
无耐计划还未实施，中央精神已正式下达：撤消H部，以目前大魏公司为基础进行企业化改组，由曹操同志任总裁，刘协同志任党委书记兼监事会监事长。
这下刘备可抓了瞎，贷款泡汤不必说，曹操也处处和自己过不去。只是靠刘备苦心维持，公司才支撑到现在没倒闭。
蜀汉公司是大学生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去也是当个跳板解决户口问题罢了。尽管刘总经理这两年很重视政治思想工作，有事没事就开会教育大家讲奉献，但由于工资太低，这两年分来的大学生该跳槽的已经全跳了。只有两位副经理关羽和张飞还一直跟着，他俩是转业军人，受党教育多年，都很讲奉献，从来没想过跳槽。
6
最近是大学生求职的季节，刘备决心招几个好的。他先是在公司里守株待兔地等了两个月，去应聘的人不多。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亲自到大学里招人。
那天南阳大学召开毕业生供需见面会，刘备本想一早就去，可这两天忙得实在分身无术：最近公司减员增效，大批职工下岗了，为了安置下岗女工，刘备办了一个草编工艺厂。可不知是质量不过关还是怎么的，销路一直不好，产品老是积压。还经常遭买方退货。刘备突然想是自己老妈是个编织老艺人，何不把她老人家接来，给女工们搞搞培训，顺便也表表自己的孝心，让她老人家当草编工艺厂副厂长。今天刚把老妈接来安顿好，就匆匆往S大学赶。可到了学校，供需会早已散场了。
刘备心想，总不能白来一趟啊！干脆在学校里瞎转悠，逢人就问去不去蜀汉公司。还真巧，五分钟之内就碰见一个应届毕业生。
"我们都有工作了！"那位毕业生说，"哦，对了，研究生院还有个诸葛亮没工作，您去找他试试看。"然后告诉刘备这个诸葛亮长得什么模样，他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在东草坪弹吉它。
刘备大喜，立刻朝那位毕业生指点的方向走去。心想，太好了，还是研究生呢，要是真能到我们那去就好了！这时一阵杂乱无章、断断续续、孜孜不倦的吉它声传进刘备的耳朵。刘备年轻时是厂里文艺积极分子，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还在样板戏里票过刁得一。可现在他根本没有欣赏艺术的心情，心里全都是诸葛亮。
碧绿的草坪上席地坐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琴声在明媚的阳光中有一搭无一搭地闪烁着。刘备本性是个口才木讷的人，尽管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从没进过高等学府，见到有学问的人，总是会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不少有学问的人都喜欢刘备）。而眼前的这种景象：校园，草坪，阳光，俊美的大学生，更是搞得刘备有点置身仙境的感觉，于是他恭敬得都有点结巴地问：
"请问你是诸葛亮同学吗？"
徐庶永远忘不了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他正在专心地学弹琴，阳光下一个中年男子俯下身向他问话。这个中年男子有一副既福态又刻满操劳的面相。他还长着一对特别大的耳朵，大得有点夸张了，让人怀疑是假耳朵。更重要的是，他是徐庶见过的领导中最谦虚的一个，尤其是国企领导。
"我不是诸葛亮，我叫徐庶，是诸葛亮的同学。他这两天回老家了，所以我没事玩玩他的琴。"
原来徐庶前两天突然想高雅高雅，要诸葛亮教他弹吉它，诸葛亮有先见之明，知道徐庶是先天乐盲，收他做徒弟还不累死人？无奈徐庶终日死缠更泡，诸葛亮实在不耐烦了，只好答应自己回家探亲时把吉它借给他用。
"唉！"刘备很失望，然后他象大多数人一样，失望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苦恼讲给不相干的人听……
7
诸葛亮从老家回来，首先面临的是两个好朋友的辞行：一个是徐庶，他谢绝了多家跨国公司的聘用，要去蜀汉公司实现理想。另一个是庞统，他决定去一家小点的国营公司---荆州公司工作，虽然那儿效益也不好，但离他的老家很近。
老同学都走光了，宿舍楼里空荡荡。尽管水镜教授与舍监说好，诸葛亮毕业后可以继续住在学校，但为了给新生腾地方，诸葛亮不得搬出原来宿舍，住到离厕所最近的的那间小屋里。
关于厕所的称谓，现在斯文点的叫法是"洗手间"，不太斯文的叫"厕所"，最不斯文的叫"茅房"。后来有些调皮捣蛋之辈，就把诸葛住的地方叫做"茅房"，去诸葛的宿舍，就说"我去趟茅房"。因为诸葛亮的家乡话管"茅房"叫"茅庐"，所以有人也管诸葛亮住的地方戏称"茅庐"。
两位好友一走，"企业战略沙龙"也变得冷清了。水镜教授整天到梦想着给大老板当顾问。人家乔玄教授和黄承彦教授，不就是都通过各自关系，分别给东吴公司和荆州公司当顾问了吗？徐庶庞统参加工作过，都忙得四脚朝天，根本没时间管沙龙的事。徐庶最近新提了总经理助理，忙得连与诸葛亮叙同学旧情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沙龙了。不过他到是经常在凌晨三点打电话把诸葛亮吵醒，说自己刚从歌厅陪完客户出来，明早七点还有一个重要商务会议。然后大谈工作后的心得体会，隔着电话都能闻出酒味来。只有诸葛亮一个人守着这个冷清的坛子。
更雪上加霜的是，今天小乔小姐专程来找诸葛亮，说自己马上就要跟周瑜结婚了，所以正式向诸葛亮道别。
"你再最后考虑考虑吧，别那么急着下决心。"诸葛亮强忍心中悲痛，保持平日风趣而自负的样子，"他活不长的。我肯定！"
小乔小姐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研究过医学、易学、心理学、预测学、拓扑学和搏弈论，……等等。从上述几个学科和几个侧面都可以证明：你未婚夫活不长。你想想，他什么好处都得了，这样的人只有早点死，才能维护宇宙能量场的平衡。不过也没关系，当寡妇也是种人生体验嘛！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当寡妇的那一天。"
小乔小姐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她马上到公安局报了案，说诸葛亮想谋害她丈夫。后来没过几年，周瑜还真得与世长辞了，病因一直没查清楚。为此公安局还对诸葛亮调查过好一阵儿呢！不过这是后话。
8
诸葛亮也渡过了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不眠之夜。又听说了小乔小姐去公安局告他的事，于是再也不爱小乔，也决心不再等她成为寡妇，还编了一条关于她的迷语：
周瑜新婚之夜无床 -- 立交桥（乔）
诸葛亮把这条迷语贴在互联网上，一个晚上点击率突破三万，他觉得心情好多了。第二天，诸葛亮下了决心，不再为那个半死不活的沙龙投入过多精力了，然后注册成立了一个"梁父之歌先锋音乐工作室"。 然后聘请五个梳着小辫、特别有才华的音乐学院男生和五个功课不好但长得十分漂亮的音乐学院女生。收入吗？主要靠到各高校的文艺晚会上演出。给这十个学生们的工资也不高，除了演出的份钱，再就是学生们平时到地铁卖唱挣零花钱的时候，脚底下放块牌子，上面写着"梁父之歌先锋音乐工作室"，另外每小时把那首"梁父之歌"唱一边，诸葛亮也就额外给点宣传费。
工作室倒是不赔钱，还能赚点小外块。但好景不长，不出一个月，所有男生都被曹操的"铜雀台文化艺术传播公司"挖走了。又不出一个月，所有女生都跑到周瑜的"顾曲轩古典音乐工作室"去了。只有两个女生还没有走，一个叫清风，一个叫明月，长得如同她们的名字一样清纯恬静。诸葛亮非常感动，发迹以后还把她俩提升为机要秘书，每次外出都带着：一个提便携式电脑，另一个抱着吉它。
9
工作室关门的那天晚上，诸葛亮在宿舍里呆着无所事事正颓废呢，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伴着吉它声从自己过去经常弹唱的草坪传来。他知道这小孩叫阮籍，是刚来的大一学生。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其中好几个父母是大魏公司的职工，组成一个名为"竹林中七个以另类为荣的人"的小团体。成天同入同出。喝酒，逃学，谈琴，写诗，泡妞，骂老师，骂社会。七个人亲密无间，但从来不和别人打招呼。诸葛亮觉得，和自己比起来，人家扮酷扮得更洒脱，人家的另类也更真诚。他们是不愁吃穿的一代，不愁吃穿才更有理由颓废。看来自己已经落伍了，已经没有颓废的资本了。
况且，诸葛亮的财政也开始紧张了，经常是饱一顿饥一顿的，严重影响了健康，还落下一个胃出血的毛病 。后来诸葛亮担当重任以后，由于身心过度疲惫，急的胃出血的老病又犯了，经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天庞统打电话来，说："来我们这吧！我现在当劳资科长了，进个人没问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诸葛亮还是义正言辞跟这次工作机会拜拜了："你们经理刘表，不足以成大事！你们荆州公司早晚要被人吞并掉！我怎么会去你们那里浪费才华？！"
庞统气得把电话摔了，心里骂："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谁再管你的事谁是孙子！"
这一切都被水镜教授看在眼里，他反而更看重诸葛亮了：一个人志得意满的时候，有点傲气没什么新鲜。难就难在走背字的时候、穷困潦倒时候还是这么傲气！
自"企业沙龙"失败以后，水镜教授最近又开始搞产学研结合，现在办了一个猎头公司，黄承彦教授和乔玄教授都是股东。水镜教授看中诸葛亮的过人学识，打算先把他第一个猎出去。另外，诸葛亮有一定的自我包装基础，包装他不会特别困难。而且他也算有点知名度的青年知识分子，把他猎出去等于给自己做了广告。
对诸葛亮来说，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又是什么？两人当下签定《人才包装推介合同书》，合同各条款都是一拍即合，只是在收费问题上发生了争执。最后水镜说，如果你把庞统拉来，我给你打八折。
合同签了，诸葛亮抽空去了趟庞统那儿，对庞统说："如果你把徐庶拉进来，导师也给你打八折。"然后就整天呆在"茅庐"里等好消息。
有天诸葛亮上真正的厕所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刚回屋，宿舍看门的大爷就跑过来说，"有个人五分钟找了你三次，说是你哥哥。"
诸葛亮心想，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因为这个哥哥很少给自己打电话。自从他去了东吴公司以后，对工作那叫投入，连过春节都很少回家。于是他拿起前两天刚从庞统那借来的手机，拨通了他哥哥诸葛瑾的电话，只听那边上来就说：
"老二呀，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我升官了，现在是我们《东吴员工报》的总编了。唉呀！每天那个忙呀！那个忙呀！天天晚上加班啊！我们大孙老板（注：东吴公司的人管孙坚叫老孙老板，管孙策叫大孙老板，管孙权叫小孙老板）的遗作《和以于吉为首的XX功组织斗争到底》明天就得发稿了。我们公司公关部主任兼"东吴员工艺术团"主演小乔小姐的泳装照明天要出彩版。还有行业运动会上我们东吴公司拿了游泳团体金牌，当然别的公司也拿到金牌了，比如大魏公司拿了马术金牌，蜀汉公司拿了攀岩金牌……"
哥哥罗罗嗦嗦地说了半天，诸葛亮也没心情听，只听哥哥终于打算收尾了：
"唉！我可真是太忙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没事我挂了我还得加夜班呢问咱妈好！"（注：最后一句不是笔者忘了加标点，而是诸葛老哥忙得说话顾不上换气了。）
诸葛亮刚挂手机，手机又响了：
"对了，最重要的事我忘了，你是不是在什么招工的地方填表了？"哥哥问。
"不是招工，是猎头公司。"当弟弟的不奈烦地纠正。
"不管是什么都一样，反正把你推荐到我们公司，我们小孙老板明天上九点在他办公室约你面试。"
"什么？好你个水镜大教授！你竟然把我推荐给孙家，这不是成心拿我开涮吗？"诸葛亮想，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
"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来？"哥哥着急地问。
"你们那个小池子哪容得下我这条大鱼？就你们那个小孙老板，此人器量有限，他眼睛里只看得见你们公司现有的那几号人，怎能让我的才华得以充分施展呢？"
"你疯了？！老二。"哥哥说，"我们公司多好啊！收入又高，办公环境又好，名人又多。我们公司你都不来，那你还想去哪啊？"
其实诸葛亮不去东吴公司的真正原因是不想看见小乔，但不能跟哥哥这么说，哥哥比自己大好几岁，跟他谈爱情问题，足能把三个人气死九回。于是他只好说：
"我不愿碰见周瑜！他老讽刺我弹吉它跑调，除非他不在你们东吴公司呆着，否则打死我也不去！"
"不要紧，不要紧。"老哥说，"你不会碰见我们CEO的，他出长差了：最近我们公司董事会决定设法兼并荆州公司，所以派他去湖北长江流域做市场调研了。唉哟糟了！我把我们公司的商业秘密都告诉你了，你不来你哥可要为难了！"
诸葛亮说："老哥你当我是傻子呀？他出差早晚也得回来呀。再说了，这种连你都知道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商业秘密。你就放心地在你们哪干吧！没人会为难你的。"
"唉哟好弟弟呀！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是我们CEO专门、特意、尤其叫我一定得把你拉过来，否则我今天的年终奖就泡汤了！"
"那你就去找你们经理助理鲁肃帮你说话好了，他这人最会和稀泥了。行了，我没时间了，今天还有个饭局，以后再说吧。"诸葛亮挂断电话。
饭局当然没有，是骗哥哥的。诸葛亮径真来到水镜教授家问个明白，碰巧黄承彦教授和乔玄教授也在。换了别人肯定会回避一下的，但诸葛亮有个特点，越是人多越，就越喜欢咄咄逼人慨然长论。
不过诸葛确实冤枉水镜教授了，人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教授，那里知道诸葛亮追过小乔的事。教授说：
"我这都为你好啊！你想，你讨厌曹董事长，大魏公司你是肯定不去的了，而且他们那儿部里下来的老同志多，你跟他们肯定和不来。东吴公司也是咱们行业属一属二的企业，年轻人又多，我本想你一定是愿意去的。"
诸葛亮说："教授，您再帮我换家别的公司吧！"
"这个……，已经没有更好的公司了，要不，你就去蜀汉公司好了。现在这个时代要想讲理想，也只能去那里了。"
"可是蜀汉公司已经有徐庶了！"
"这个，看情况吧！天有不测风云啊！"
"哈哈哈，现在这么有理想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这时乔玄教授插话了，他和诸葛亮见过几面，但不太熟，更不知道他追过自己的女儿，说出的话好象故意刺激诸葛亮似的，"就说我女儿吧！上了四年大学，工作没干几天，就准备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了，还说漂亮的女人就得靠男人养着……"
"现在的女孩也不全是这样，"黄承彦教授说，"我手下有个女研究生，就特别有上进心……"
就在大家闲聊的当，水镜教授已经通过电话、互联网、传真等现代高科技手段，了解到徐庶已于昨天下午五时左右，正式离开蜀汉公司加盟大魏公司。
于是大家商量，决定把诸葛亮推荐到蜀汉公司。师生们欢然而散，临走的时候，黄承彦教授特意趴在诸葛亮耳边说，"我手下有个女研究生，是特别有上进心的那种女孩，她很崇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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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为什么离开蜀汉公司了呢？原来，自从徐庶加盟以后，蜀汉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居然扭亏为盈。上文说过，大魏公司曹董事长特别重视人才，他很快发现了徐庶，要求公司不惜任何代价把他挖墙角挖过来。
经过详细调查后，他们知道徐庶这人特别正统，用钱是买通不了的，但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徐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感情如胶似漆。于是大魏公司搞了一个"大魏形象小姐"评选活动，还给徐庶的女朋友寄来所报名表。
自从小乔小姐当上"东吴形象小姐"后，全国的女孩子都气疯了。一见又有形象小姐评选，报名那叫踊跃！在参赛诸多佳丽中，徐庶的女朋友至多属于那种还比较清纯，五官搭配得也还算舒服的，但她却在众佳丽中脱颖而出，被评为冠军。
然后又派公司内部一些年轻职工假装追星族找她签名。女人嘛，多少都有点虚荣心，签着签着就签糊涂了，竟然看都没看就在一封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原来那封信是写给徐庶的，上面写着："亲爱的阿鼠（庶）哥，你在蜀汉公司干，总也分不到房子。我的青春一点点地老去，可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享受到美好的两人世界。大魏公司待遇好，能给咱们三室一厅，理想固然重要，可在今天的社会，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要是你不来大魏，我们的爱情也只能'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了'。"
徐庶看了信，顿时出现一种类似帕金森病的症状：全身哆嗦、神志不清。见了刘备就说：
"刘总，我方寸已乱。我的女朋友，……"把信递给刘备，就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刘备说："小徐啊！你去吧，婚姻是人生大事。"
刘备也是，非得那么仁厚，敦不知他越这样越刺激人家徐庶，于是两人含泪告别。徐庶这人也特别义气，临走时还想起自己走了正好空缺一个职位，不如做个好人，于是说"刘总，要是实在找不找合适的人接替我，我们学校的诸葛亮还凑合。"
等见到女朋友，拿出信一对证，两人都傻了眼。关键是徐庶的女朋友和徐庶一样，也是个正统得不能再正统的，只见她气得花容失色，怒斥道：
"你怎么能为了我一个而放弃理想呢？怎么能为了我们小日子不顾蜀汉公司全体职工的利益呢？算我看错了人！徐庶，从现在开始，咱俩一刀两断！"
徐庶这下是理想也丢了，女朋友也丢了。虽然在大魏公司上着班，可整天萎靡不振，有人编派他道：
"徐庶上班，一言不发。"
没多久，徐庶就迷上XX功，后来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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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蜀汉公司副总经理的位子空下来了，但凭空推荐一个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水镜教授在家憋了两天，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还是两个字 ---包装。
先给诸葛亮伪造一张的"五好学生证书"，上面写着：
一心匡复国企——德育优；
博士学位，智商二百五——智育优；
身高185cm，业余CBA——体育优；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美育优；
积极参加劳动实践，躬耕南阳——劳育优。
然后再让诸葛亮把网友们在"企业战略论坛"网站发表的文章东拼西凑成的论文《我在南大隆中楼对当前商界态势的观察》，简称《隆中对》，水镜教授再帮他修改润色成稿，背熟了专等面试时用。水镜教授知道，诸葛亮办具体事的能力远不如徐庶，但理论分析能力和口才却比徐庶强得多，这叫扬长避短。
然后就该给诸葛设计一些外在的东西了，这方面，水镜教授充分借鉴传统文化，利用传统命理学，相学，预测学，及传统文化的某种特殊魅力大做文章。他创意出"卧龙"两个字，还让诸葛亮练了两个月的太极拳，好让他的气质中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还要求他每天要多睡觉，充分体现一个"卧"字，以便给人一种万事都胸有成竹的感觉。
最后，请黄承彦教授当"托儿"，这也是水镜教授的独创。不过黄承彦教授也是实心帮忙的，因为诸葛亮已经成了他的干女婿了。前几天诸葛亮和黄教授的女研究生，也是他的干女儿见了面。这位女研究生丑得是一塌糊涂，不过谈吐倒也风趣，感情更是炽烈。两个人都是严重饥渴的青年学生，自然烈火干柴一般，不久便有了夫妻之实，这时诸葛亮才发现，女研究生已不是处女了。
"都是那糟老头子……"女研究生哭诉道，原来，干爹黄教授早已经占有了她，现在又不想要她了，所以设法把她推出去。
诸葛亮本想发作，但一想自己蜀汉副总还得靠黄教授帮忙，于是强压下这口恶气。再说，这种有过痛苦经历的女孩子才可靠，象小乔那样千人捧万人追的的那种，搁在家里怎能叫人放心！果然，这个女研究生后来成为诸葛亮的贤内助，事业上帮了他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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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备，正为徐庶跳槽的事伤心呢，突然接到自称是"水镜猎头公司"发来的电传，说目前开业促销，服务费八折。刘备心想，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再一听说把诸葛亮推荐给他，心里就更高兴了。上次就是本来想找诸葛亮，后来却找着徐庶的，他觉得自己和诸葛亮肯定有缘。另外，"水镜猎头公司"联合"企业战略沙龙"等几家机构共同创办了一刊《天下英才》杂志。第一期就刊登了一篇介绍诸葛亮的文章，还登了诸葛亮的照片，只见他穿一件文化衫，上面写着"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几个狂草大字，正凭栏远眺，看似有经天纬地之才！前两天，蜀汉公司搞信息化建设，刘备头一次上了网，巧的是，他第一个游览的网站便是“企业战略沙龙”，斑竹的名字又是诸葛亮。所以，诸葛亮在刘备眼里几乎成了神话人物。
刘备同意与这位诸葛亮见见面，按道理，水镜终于可以歇会了，成不成就看刘备和诸葛亮两个人了。但水镜教授这样一个精英知识分子，他心里自然明白，猎头公司的生意要想成功，今后的每一步都要掌握主动。在他的策划下，面谈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步骤进行。
水镜对刘备说："要想获得高级人才，雇主就要到到被面试者家里拜访，这是现在国外最流行招聘方法。"然后告诉他诸葛亮住的地方叫"茅庐"，位于我们学校最富有田园风景的地方，怎么怎么怎么走……
刘备没出过国，一见有点现代气息的东西，肯定会先就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了。通向茅庐的一路上，全是名牌大学所特有的假山、莲池、柳荫、草坪，刘备只觉心旷神怡，物我两忘。说着来到学生宿舍区，这时突然看见十来个学生在草坪上嬉戏，仔细一听，他们正在说关于诸葛亮的校园民谣呢！只听一个高个子男孩在问，另一个学生在答：
“诸葛亮三吃带鱼 --- 不吐小刺。诸葛亮七吃涮锅 --- 拾拾放放。诸葛亮泡妞要二手货 --- 为事业着想。……”
“不对，不对。是诸葛亮三气功周瑜——略施小计，诸葛亮七擒孟子获——收收放放”。大家更正道，但没人对最后一条校园民谣提出异议。
刘备心想，诸葛亮名气可真大啊！敦不知这都是水镜猎头公司安排好的：凡参加此次"推介诸葛亮"活动的大学生，毕业后求职可获得水镜猎头公司的优惠打折卡。
可刘备来到宿舍楼，却听看门的大爷说，诸葛亮今天上午背着包出去了，说是要到全国各地走走，会会几个老同学。
原来得知刘备要来见自己，诸葛亮想了一整天，越想情绪越低落。凭他的学识和分析能力，完全明白蜀汉公司早晚得完蛋。难道真要把自己交待给这么一个早晚得完蛋的公司，交待给那个长了两只特别夸张的大耳朵的刘备？思来想去，决定不见刘备，又怕突然变卦没法跟老师交待，于是不辞而别。
过了两个月诸葛亮回来了。背包还没放下，水镜教授就来做思想工作了。水镜教授倒底是老学者，两句话就解开了诸葛亮心里的疙瘩：
"一个人价值不在于他从事的事业能否成功，而在于他是否给后人塑造了一个具有参照意义的理想人格。一个人从事的事业越是困难，从中所传达出的精神力量就越发动人。这就叫做'知其不可而为之'。当然，你要做好献身的准备，你必须对你从事的事业'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说到这里在水镜教授激动地站起来，"在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的混乱社会，越是坚持理想就越是可贵。在你的工作选择上，再也没有比复兴一个国有企业更体现人生价值的了！"
诸葛亮感动的哇哇大哭，简直有种醍醐灌顶、今日方悟的感觉。他用泼墨法把"鞠躬尽粹，死而后已"几个大字写成条幅，挂在墙上作为终生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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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也真是水镜教授的好客户：上次没见到诸葛亮，回去后竟茶不思饭不想。天天打电话问诸葛亮回来没有。今天听地诸葛亮回来了，于是带着关副经理和张副经理专程打的而来。
校园景致还是那样诗情画意，连张副经理这个老粗都"啧啧"惊叹，大学里好有品味！这时，一个奇丑无比的女生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只见她一边走一边吟诗：
"校园大门二十步，一幢宿舍常漏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潺飞石髓；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舍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被褥交加列床铺，三餐饭盆气味浓，高级吉它进口货，便携电脑压群星。屋里先生独幽雅，闲来上网灌点水：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
刘备本来就想诸葛亮想得大脑缺氧，这会更犯了糊涂："没听说诸葛亮是个女的呀！"但还是上前问道：
"请问你是诸葛亮小姐吗？"
只见那女生笑得是银铃串串，杨柳摇摇。冲刘备顽皮地一挤眼睛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怎么会是诸葛亮呢？我只不过是他的小学妹罢了。不过我认识你呀，你是蜀汉公司的刘总啊！"
刘备很奇怪，怎么一个小女生都认识我呢？只见那小女生嫣然一笑，解释道："我常听猪哥哥谈起你，他常说，你长着好好大大的耳朵，他更常说，你是一个德才兼备的企业家，所以我好好崇拜你哟，做梦都想见到你……"
大家知道，这就是诸葛亮的未婚妻，黄教授的干女儿，她也是水镜请来的"托"。刘备对这女生印象挺不错，他平日最讨厌浓装艳抹的新潮女性（比如因为讨厌小乔从来不看"东吴卫视"），喜欢这种既朴素又天真的。要不是他天生重男轻女，肯定会把这女生也招走的。
可一进宿舍楼，却听看门的大爷说，诸葛亮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到医院动手术去了。
原来面试前半个小时，诸葛亮突然严重怯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怎么回事——毕竟，这是他人生头一次面试嘛！于是溜之大吉，到校门口时正好看见刘备从小车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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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水镜教授都气坏了，说：“诸葛亮下次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我就把庞统推荐给刘备了。”未婚妻更是气得一边给诸葛亮煲汤一边三番五次地晕倒。这是所有贤良女性的共同特点：如果她们认为丈夫有什么不对，嘴上决不会说什么，就是一味的自虐，这样一来丈夫再有理也没理了。
诸葛亮赶忙里里外里陪了很多不是，说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说来也怪，这样一来刘备反而更看重诸葛亮了。也许招聘人才和追求异性差不多：他（她）越躲着你越想追，如果他（她）追你你倒想躲着。刘备现在想诸葛亮都快想成精神病了，每天得搂着从杂志上剪下来的诸葛亮的照片才能睡着。一听说水镜教授又安排了第三次面试，马上带着两位副经理，开着自己那辆桑塔纳来了。
这时已经到了冬天，刚下完一场大雪，校园里一片银白，学生们都放寒假了，四下空旷无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位在雪中漫步的老教授模样的人。只见那老教授瘦弱单薄，步履蹒跚，看上去挺可怜。关副经理说："老九们就是都跟有神经病似的，这么老的老头，大雪天偏在外面遛哒，这不是找病吗！"
但刘备不这么想，他从小就特别想上大学，但没有机会上，所以特别愿意跟知识分子亲近，看见那老教授那么年迈，气度又那么文雅，顿生敬仰之心，忙跑过去问："老先生，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那老人长叹一声道："天道失纲，世风日下，人们只图赚钱而不顾理想。每每想到、看到这些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所以出来走走。唉！现在年轻人啊，只要平均一百个里面，不，一千个里面，有一个象诸葛亮那么有理想的，这个社会就有希望！"说着，竟然流下两行热泪。
刘备也跟着流下两行热泪："我也有同感啊！老先生，实话对你讲，我现在正在找那个诸葛亮呢！等我找到他，一定好好干一番事业，重振我们国有企业的雄风，还您一个清平的社会！"
这老教授便是诸葛亮未来的干岳父黄教授。听刘备一席话，加之目睹刘备清鼻涕都流到下巴上了，黄教授差点乐出声，于是赶快边装咳嗽边开开溜，剩下刘备一个人还在感慨……
待刘备到了宿舍门口，他备专门问看门大爷诸葛亮在不在。大爷说，在呢，一天都没见出去。来到"茅庐"，门轻轻一推开了，只听里面鼾声大作，再看有人正睡觉呢！刘备天天看诸葛亮的照片，当然认识这就是诸葛亮。
原来诸葛亮怕面试怯场，就吃了点镇定药，没想药吃多了犯困，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快在他耳朵旁边放个摔炮。"关副经理说。
"还用放什么摔炮？只要俺老张象当年在当阳桥头那样大喊一声就行了。"张副经理说。
"别别！"刘备说，"他肯定昨天熬夜读书学习了，咱们等他睡醒再说，你们俩走路轻点，别吵醒他！"
两位副经理气坏了，他们实在看不下去，就到校门口的网吧打CS去了。
可能那镇定药的药劲大了点，天都黑了，诸葛亮才睡醒。一睁眼看刘备正坐在床头，正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吓得他差点又晕过去。
刘备急切地说："我可找着你了，快，跟我回公司吧！"
诸葛亮刚睡醒，懵懵懂懂地说："可是.......还没面试呢？"
刘备想："对啊！我付给猎头公司那么多钱，不面试两句那不亏了嘛！"于是把自己准备了好长的时间的面试台词一板一眼地背出来：
" 我有重振蜀汉公司雄风的理想，但苦于目前企业负担过重，内部人浮于事，外部竞争激烈，而我本人能力又有限，因此企业一直在停产的边缘徘徊。为此，请你为我们蜀汉公司今后的发展设计一个战备规划。"
好在诸葛亮也没把《我在隆中对当前国内经济形势的观察》的台词睡忘，于是也背出来：
"改革开放以来，新兴企业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市场竟争越来越激烈。大魏公司资金雄厚，而且具有一定政府背景，千万不能与他们正面竞争。东吴公司是成熟的民营企业，占有一定市场份额，内部非常团结，所以必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而不能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当今时代，资产重组是一重大趋势，荆州公司和益州公司是我们下一步兼并的目标，兼并它们以后，我们的实力会有一个极大飞跃，这时，我们要将目标转向大魏公司……"
正说的高兴，一看刘备：已经睡着了。原来每次面试的前一天晚上，刘备都要激动地失眠。现在终于见到诸葛亮了，精神一放松就睡着了。诸葛亮咳嗽两声，刘备一征，忙问：
"你对待遇有什么要求？"
诸葛亮牢记水镜教授的交待，不加思索地说："我不计待遇，只想干点事业。"
刘备大喜。于是亲自开着桑塔纳把诸葛亮接回公司，从此委以重任。诸葛亮后来的“丰功伟绩”大家都是知道的，因为他特意请过一位叫罗贯中的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写书专门为他吹捧过，这里就不必赘述了。唯一遗憾的是，水镜教授后来厌倦了商品时代的尔虞我诈在，不免心灰意冷，决定归隐山林，不再开猎头公司了，他独创的各种猎头经营方法没能流传下来。
搞笑版三顾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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