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几种喝法(34)

 刘西城在圣诞节早上十一点钟醒来，就闻到厨房里散发出来的紫菜和虾皮的味道。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就看见客厅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麦琪穿着昨夜的吊带背心睡裙，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煮馄饨。他从后面抱住她，她叫：“唉，当心！烫！！”

紫菜虾皮汤料的虾肉馄饨落肚后，麦琪又开始烧水做咖啡。她把滤纸放在漏勺上，把那种西式漏勺架在杯子上，放入咖啡粉，然后用开水冲上去。咖啡就慢慢地渗入杯中。刘西城惊异地说：“咖啡还可以这样做？那么咖啡机厂不是要破产了？”

麦琪往里加奶加黄油加糖，又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一下。她笑问：“你要不要来一杯？”

刘西城说：“呃，有绿茶吗？给我来杯茶。”

麦琪给他泡杯明前龙井。他们坐在厅里的长沙发上聊天。刘西城坐在那里，麦琪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刘西城把王颖的那个问题告诉她。他的前妻问：“西城，你女朋友怀孕了吗，否则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麦琪表情淡定：“你怎么回答？“

刘西城说：“我说：我倒想。”他接着说：“我们一结婚就生孩子，一龙一凤，好不好？”

麦琪嗤地笑出来：“你想得美！如果两个都是男孩，或者两个都是女孩，怎么办？”

“那你就接着生，生出来为止。”

“扯蛋！你以为我是老母猪？”

“有这么美丽的老母猪？哈哈，要么我们去领养也成。估计女孩容易，男孩难找。”

他们这么絮絮叨叨地聊着，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只是懒懒得不想动弹。忽然刘西城的手机在卧室里响起来。

麦琪推他：“电话。”

他说：“管他呢！谁这个时候来打扰人？真讨厌。”

电话零停了一会儿，又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麦琪说：“该不会有什么急事吧？”

刘西城不情愿地站起来去找手机，铃声突然停了。他拿起来检查一下，只见一串一串的短信：“西城，速回电，紧急！”“西城，你到底在哪里？”

只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有这么多东西，刘西城赶紧往回拨，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他飞快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挂了电话。

麦琪看见他面如死灰地说：“王颖自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

麦琪猛地坐起来，四肢发抖。

刘西城接着说：“她在我朋友那里过平安夜，朋友的老婆跟她很好，觉得那天她很不对劲，留她过夜她也不肯。第二天朋友的女儿告诉他们王颖给了她一个礼盒，里面居然是一千美元，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因为今年中国新年她要出远门，不能跟他们一起过了。我朋友夫妇都觉得不对，开车去找她，她车在，但是门叫不开，只好报了警。”

“什么方式？”

“切腕。”

麦琪倒抽一口冷气。

刘西城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打电话改机票。麦琪给自己倒了杯酒，加了冰喝下去，也镇定许多，她给他收拾行李。

最早的票也要到第二天早上。他改好票，又给朋友打电话。那边说正在输血，据医生说她进来的时候血压几乎降到零。

刘西城坐立不安。麦琪走到卧室，躺在床上，大脑已经停止工作。

一直到了黄昏，那边传来消息，说血压恢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没有醒。刘西城松一口气，到卧室里找到麦琪。麦琪泪流满面。她有个预感，刘西城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无助地问：“西城，我算不算第三者？”

刘西城把她搂在怀里：“不是，你不是。是我不好，把你也卷进这是是非非中。”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未来，可是转眼之间灰飞烟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就象是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站在舞台中央，本来要跳探戈，可是突然之见，幕后跑出来一个人，告诉他们节目取消了，他们必须立即下台。这时候大幕拉上，音乐也停下，他们站在幕后，茫然不知所错。前面是屏障，后面是黑暗。

到底是什么搞错了？是时间，是地点，还是音乐的节拍不对？

本来还以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是突然之间，他们被告知，他们只得几个小时了。

天完全黑下来，麦琪的心也被包围在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