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在指导老师的帮助下在一个中小型广告公司里找到一个实习的位子,为期三个月。她简直是狂喜。这说明她在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地迈近,说明她在加拿大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虚度没有浪费。这多多少少冲淡了这些日子的痛苦和折磨。她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向春红,告诉孙勇先,也通过off-line message告诉刘西城。她对他说:“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鼓励和帮助。”
刘西城立刻祝贺她,并且给了她一个链接。她好奇地点开链接,赫然是一首歌——孤枕难眠。
告诉我 你等待的是我
告诉我 你不要再错过
你闪烁的眼眸
仿佛有些话始终
无法说出口
。。。
想着你的黑夜
我想着你的容颜
反反复复 孤枕难眠
告诉我 你想我千百遍
告诉我 一切都会实现
麦琪听了一遍又一遍,喜悦给冲刷得一干二净,眼泪滚滚而下。难道她想放手吗?难道她舍得放手吗?当年她看着母亲一夜之间冒出的白发,看着父亲为了她发了心脏病几乎送命,才下决心做个了结,一刀斩断她跟周源的婚姻。哪里知道一刀下去,血肉横飞,骨断筋连。如今让她再挥一刀,她如何下得了手?
她给他回复:“我们有没有未来,还是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他马上给她回复:“等我。对我们两个公平些。”
公平?什么叫做公平?一个国家可以借口另外一个国家独裁去攻打它,却对别的独裁国家视而不见。一个穆斯林可以娶四个老婆而这四个老婆却只能忠于一个男人。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匙,而有的人才华横溢却不得不四处为糊口奔波。
这世上有多少公平?
也只得如此。他们或许能修成正果,或许时间会医治那血淋淋的痛,然后他们的爱情无疾而终。但是此刻他们还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麦琪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劳作生涯。她在一个制图员手下把一些设想画成蓝图,是初级的那种。画图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困难的是领会别人的意图,并且她对本地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更是目瞪口呆,对他们说的成语常常晕头转向。但是她刻苦耐劳,经常加班加点毫无怨言,所以跟同事相处还算和谐。那个制图员名叫Neil,对她非常耐心,不光对她进行业务指导,还经常给她解释一些英语悝语。
她感到有很多东西要学,只觉得一天为什么这么短。工作令她忘记烦恼,忘记忧虑,忘记对未来的担忧。
刘西城经常写message过来问:“工作怎样?跟同事相处好不好?”
麦琪提起Neil的帮助,他就说:“要保持距离,他肯定不怀好意。”
麦琪回答:“你胡说什么?人家是gay!”
他问:“你怎么知道?”
她说:“全公司都知道。他自己说的。”她又问:“她向你道歉了没有?”
他回答:“是的。那天晚上她把我叫住,谈了一个晚上,哭了一个晚上,后来我不得不把镇定剂找出来给她吃。”
“那么你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
“你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是不是?”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你别管她,离开她,你听吗?”
呵,他们开始争吵,互相抱怨。她知道他会这么做,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嫉妒。他担心她等不了,有一天会离他而去。时间、距离和猜疑,让他们失去本性。
过了几天,他又回来道歉。她问起她在干什么。他说:“她正在收拾后院,种草种花,铺个石子路。”
春天到了。没有迹象表明她想出去重新找份工作。他说:“她在吃抗抑郁的药。小琪,我也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不忍心去逼他。她觉得她也需要心理医生。药房里有各种各样的止痛药,背痛腰痛关节痛,就是没有什么可以医治心痛。
忙碌的工作是最好的止痛药。周末她买来星岛日报,从正文看到副刊,每一个字每一张图,能从早上就点看到晚上九点。
她茫然地问向春红:“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不是可以天长地久?”
向春红一边做作业一边回答:“麦琪,你要是吃了上顿还想着下顿在哪里的时候,就不会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