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文学城的设置真是诡异,重新找到自己博客的入口都花了我不少时间啊。
向大家说声好,作个揖:本博客开张大吉了~ 暂时没货,拿旧文章灌篇水吧,尽管写得比较像中学生作文……)
旅途
因为经常买硬座票旅行,所以旅途给我的感觉,向来就是拥挤的火车,单调的风景,以及无法舒展肢体的疲倦。尤其是夜里,一车人都昏昏欲睡,座椅靠背又太高,脑袋怎么摆都不对。偶尔打个盹醒来,只觉得颈背酸痛,环视到处睡满人的车厢,直恨不得把同座的人都一脚踢开自己躺下。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分不清是田野还是山坡,倏忽闪过一两盏灯,表示这里至少还带点人间烟火气。看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于是叹口气把脖子扭回来。无聊透顶之余瞅瞅表,心里小小地一喜:又成功地消磨了半个小时,但同时又忍不住用六七岁就学会的加减法算了又算:还剩多少个小时啊?小桌子上放满了茶杯和零食袋,显然没有地方让你搁胳膊肘或者看书。对面的老爷爷老太太还在睡着,也是一脸的难受。腿脚酸麻得连心都痒痒起来,像苹果里钻了个虫洞一样。想挪挪两条腿的位置,低头一看,小桌子下面到处都是蜷曲的或者伸展的腿,说不定横里还伸过来两条——睡过道的——只好小心小心再小心,轻轻提脚,缓缓踏落,如同进了雷区一般,生怕蹬着撞着别人,扰了他们难得的睡眠。
最头痛的是,这时候偏偏想上厕所了,你在车厢这头,目的地在那头,被过道里无数个低垂的脑袋挡住,连看也看不见,去不去好呢?犹豫再三,忍,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之下终于下决心行动——何等艰辛的行动啊,一叠连声说着“劳驾”、“对不起”、“谢谢”、“请让让”,在摇来晃去的人群中手脚并用地保持平衡,足下八卦步,手上鹰爪功,为的是尽量不与别人发生身体上过于亲密的接触,比如自己的臭鞋擦到对方的鼻尖诸如此类的事。当然不论如何小心,也还是有人会投来不耐烦的目光:“又一个上厕所的,有完没完?厕所没水了!……”
顺利解决完想回座位?做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重新挤过那整整一节车厢人吧,你会第二次后悔为什么喝那么多的水,并且发誓下车前滴水不沾。回到座位旁往往发现位置上坐着一位大叔,或是大婶,歉意地冲座位的正主儿笑笑,然而并没有自动起立的意思。自己想想也于心不忍,赶紧挤出一个微笑摆摆手说:“您先坐着,我站一会儿。”等重新坐下来,看看对面老人家的睡相,座位下或蜷曲或伸展的腿,到处睡满人的车厢,还有窗外一成不变的黑暗,越发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也不是。实在无法可想了,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盼着睡意能赶快驱走意识,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地熬过这个漫长得不着边儿的夜晚。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昏昏沉沉中还记得自己曾醒来喝过一口水。
平原上的阳光慷慨大方地洒满车厢,带来了新的一天,也给憋屈了一晚上的人们带来了新的活力。大家一个接一个地伸开懒腰,洗漱的洗漱,泡面的泡面,还有打牌的,谈笑的,上厕所的,拿行李的,列车上的广播也开始口齿不清地凑热闹。夜里有很多人下了车,过道里空出来一些位置,可以供人站着稍稍活动一下麻木已久的双腿。在自己享受站立乐趣的同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把座位让给那站在旁边虎视眈眈好几个小时的人歇一小会,双方都露出“总算能舒坦舒坦”的表情。最开心的是抵达终点前半个小时,人们的精神好像忽然好了许多,在椅子上不安分起来,说话和笑声也多了,夜里的沉闷仿佛是上辈子的事。耐性不太好的人老早就把行李从架子上拿了下来,堆在桌面上,自己倚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其他座椅上方露出的脑袋,顾盼之中颇有傲视天下的豪气。终于可以逃离这小桌子和高背椅了!原先瞧着附近的几个乘客只会抽烟喝酒打牌喧哗,现在也变得可爱了一点儿;原先瞧着脏乱的车厢就浑身不对劲,经列车员清扫之后,居然也变得顺眼了一点儿。就快下车了,还计较什么?
下车了,到家了,解放了。途中的种种不快都可以马上抛到脑后,谁也不会记得回头看一眼自己窝了整夜的车厢。过了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以后,另一段旅途又要开始,也许同样沉闷无聊,也许充满新鲜事物。即使是奔波惯的人,有时还是会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没去过的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只要有力气,就会打点打点行李,买张票,再次出门去。旅途的辛劳永远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不会留在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