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诀------初遇

当第一瓣雪花与第一声春雷,将你的混沌点醒,你的心遂缤纷为千树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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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遇

 

这是一张令男人停止心跳的面孔,这是一双令男人为之心碎的眼睛,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

如此完美,如此精致,使人疑心这是否凡间的女子

阿瑶也算的上是一个绝色美女,但和面前这人比起来。只是一个真实的、活色生香、触手可及的美女。而面前这少女,更象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逸出尘、超凡脱俗,仿佛一阵风吹来,便会如一只白蝴蝶翩舞着飞去。

谢琅眼前一阵目眩。

冷公子那双漠然的眼睛也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此刻,这迷迷朦朦的眼波,却满是悲伤和倦意。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生出一股怜惜和心痛。连慕容典典也被引得回过头来,看着这白玉雕成的人儿,发出长长的叹息。

整个大厅,除了阿瑶,似乎都被这一张面孔迷惑了。

阿瑶怔了一下,停住脚步,瞟了一眼两边一张张呆呆的面孔,轻笑道:“别人讲雪家养了个天下第一的美貌女儿,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才知真有这种倾城女子。难怪这位雪姑娘的一张画像便会让南岳雄魂魄归西了。这种美,哪里是颠倒众生,分明是要人命。我现在才明白雪行义的命怎的会如此短了。有这样一个女儿,克的他不折寿才怪。幸亏雪行义死的是时候,否则这天下武林还不得大起纷争,这哪里是比武招亲,分明是要江湖大乱吗?我看,谁若娶到这样的女子,早晚都变成短命鬼。”

这些话似一根根针刺在雪飘飘心上,她美丽的双目露出迷惘之色。她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对她讲出这些恶毒的话,而且这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这回,连最有容人之心的楚三公子都觉得太过分了。他后悔上次自已怎么会出手救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阿瑶是个男子的话,他早就出手教训了。

谢琅若有所思的望着这两个人,心想:看样子阿瑶和雪飘飘从未见过面,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令她对雪家的每一个人都恨之入骨呢?

不等他多加猜测,有两个人已同时从大厅左侧跳出来。这二人一式的装式和高矮,面孔也生得一模一样,俨然一对双胞兄弟。

两人跳到阿瑶面前,骂道:“好阴毒的女子,竟敢在此大肆亵渎雪英雄的英灵,甚至连一个无辜的少女都不放过,简直是蛇蝎心肠。

阿瑶打量二人几眼,轻轻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神拳无敌、丁氏双雄。”

虽然里面不少人猜出是这兄弟二人,经阿瑶道破,大伙还是多看了几眼。丁氏双雄是一对同胞兄弟,因其叔父是少林一代高僧,所以这对同胞兄弟自幼便拜在少林门下。虽是俗家弟子,但武功却是经名师指点和亲传。这两年杀了几个黑道上辣手人物,一经传颂在江湖上名头迅速崛起,于是便有人送他们“神拳无敌”的绰号,也算得上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丁氏兄弟来到飞雪山庄参加招亲大会,谁知却遇上雪家生变。两个人人本想拜祭后便走,可适才见到雪飘飘,这脚步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方才阿瑶言语尖刻,雪飘飘一副惹人怜痛的模样。一时间只觉热血沸腾、豪气大生,说什么也要在美人面前做一次护花使者。

他们刚才也不是没有看到冷公子的出手,虽然心惊,但想凭他兄弟二人的神拳,一个阻住冷公子,一个趁机擒住阿瑶作人质。到时便不怕他如何厉害了。况这满厅的人,名派高手虽不少,但大多是七大剑派的弟子或其它使用兵器的人物,为示对雪行义尊重,身上携带的兵器几乎都放在厅外。这大厅之中,靠一双拳头打天下的,怕除了自己,便不会有他人了。此时,正是在美人面前大呈英雄之际,况可以在众多江湖豪客们面前露一手。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机会了。这兄弟二人一般的心思,心念至此,两人便同时跃了出来。

听到阿瑶道出他们的名号,左边一个嘴角微挑,傲然道:“既然你知道咱们兄弟的名头,那就乖乖的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相信雪家也不会和你这种刁蛮的女子计较。否则,到时休怪咱们不客气了。”

阿瑶微微一笑,玉臂轻扬。这兄弟二人同时后退半步,立时处于戒备之中。所站的姿势和位置,进可攻,退可守,竟是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破绽。不少人暗暗喝一声采。谁知阿瑶却伸出纤手,扶一扶鬓间的珠花,神态悠闲之极。

丁氏兄弟的面色都沉下来。阿瑶笑道:“ 听说丁氏双雄的两双拳头在江湖上从未遇过对手,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这话,二人神色大缓,两张面孔同时露出得色,略微点点头,似是不屑回答这个问题。惹得厅中不少好手都露出不快来。

阿瑶微微侧头道:“如果真是这样,岂不糟糕之极。那不是说这里面众多武林高手都敌不过你兄弟二人的神拳,那这场比武招亲大会最后的得胜者岂不是你们兄弟二人。”

丁氏双雄听后不由大为受用。虽然明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但这场大会无疑是办不成了。既然阿瑶把这么一顶大高帽扔过来,不能戴,在众人面前扬扬也是好的。他们可没注意到不少人已面呈怒色,更有人准备等眼前的事息后,和这兄弟二人比试一番。

阿瑶略一沉吟,忽然大为摇头,连道不好,望着这兄弟二人道:“幸亏雪行义死的是时候,否则这招亲大会如期举行。万一你兄弟二人真的胜了这所有好手,夺得第一,那最后剩下你们这对双胞兄弟,雪姑娘到底给谁才好呢?象雪姑娘这等美丽绝伦,你们两个人不同时爱上她才怪。可是为了一个女子,兄弟俩大打出手,未免太伤感情。不动手吧!又岂能心甘。无论是谁娶到雪姑娘,都难保日后有变,不是做大哥的杀死弟弟,便是做弟弟的打死大哥。为了一个女子,兄弟俩互相残杀,当真不妙之极,不妙之极。”

阿瑶这话绵里藏针,实在是阴损,但不少人方才见了丁氏双雄得意洋洋的样子,听了隐瑶的话,只觉说不出的痛快。但随即又颇觉奇怪,怎的这兄弟俩听到这话,居然还按捺得住。

果然,这兄弟二人虽然一脸惊怒,可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众人正自诧异,“扑通”两声,两个人如两根木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口里亦同时骂道:“好个恶妇,居然在这大厅广众之下下毒害我们。”

大伙对望一眼,均感诧异。阿瑶明明没有出手,怎的这兄弟二人说阿瑶下毒害他们。谢琅和楚笑阳因为上次已见过阿瑶用毒的手段,是以毫不惊奇。

阿瑶咯咯笑道:“原来丁氏双雄如此蠢笨,几句话便晕了头脑。什么神拳无敌,我看是牛皮无敌。”

话未说完,背后一股大力夹着掌风向她袭来,这一掌力道之劲,速度之快,饶是武功高强的人已难避开,更何况阿瑶不会武功。此刻她笑得正畅,丝毫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背后发起突袭,暗算自己。

出手的是雪家的总管,龙翼、龙二爷。

龙二一向是很沉得住气的人,愈是面临大敌,愈镇定。他一向会选择对方最疏忽、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出手。方才他看到冷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测,只有在阿瑶身上下手,才有机会致胜。此际满厅众人的目光俱被眼前的事所吸引,谢琅、楚笑阳等高手都一直暗暗留意着冷公子,而冷公子的眼神则一直盯着那棺木。于是龙二便选择在这一瞬间出了手。

极少有人见过龙二的武功,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十年前,龙二就凭一套神龙掌和龙爪手摧毁了中原赫赫有名的“风门派”。在江湖上二十年舔刀饮血的生涯里,龙二唯一的一次战败,便是在雪行义的剑下。自此江湖上便失去了他的踪迹,直到人们后来才知道他已居然做了飞雪山庄的大总管。

这些年来,龙二虽然足不出户,却从未有一天放下自己的武功。他的神龙掌和龙爪手日臻圆熟,已达至炉火纯青的境地。

看到龙二突然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冷公子微微一怔,而在这一怔间又有六名雪家的好手围了上来。冷公子离阿瑶约十几步远,再奔过去,已然迟了。情急中,他清啸一声,一把剑已抄在手中,身子凌空飞起,左手抓下身旁一位少年公子帽上的美玉,施足内力向龙二弹去。右手一挥,阻住他的那六人纷纷坠地,各自捧着一只断腕哀嚎不已。

见一道碧线向自己射来,龙二哼了一声,右掌微曲,使出龙爪手一抓,左手化掌,依旧向阿瑶背上打去。这一掌他本使出六成功力,因为右手要同时腾出去抓这块玉,不觉间便散了他三成功力。犹是这样,这一掌打在阿瑶身上,若不是她内穿刀枪不入的乌蚕衣,非受极重的内伤不可。犹是这样,这一掌挨上,阿瑶一阵头晕眼花,胸腹间绞成一团,身子晃了几晃才定住,嘴角淌下一缕鲜血。而那块玉因二人同时施出内力,到了龙两手里已成了一把粉末。

冷公子这时已掠到龙二面前,他已无法再对阿瑶施手了。冷公子一上来便和龙两双掌相击,对了一掌。“喀嚓”一声巨响,尘屑飞扬,龙二被震飞的身子撞到厅中一根粗大的立柱上,柱子当即断成两截,冷公子的身子也晃了一晃。

龙二的身子撞折柱子后仍继续飞退,一直碰到壁上,才勉强运力站住,一时间他只觉得气血攻心。冷公子收起长剑,身子一纵,鬼寐般的站在他面前,冷冷瞧着他。

一招之下,龙二已知今天遇上的是生平从未碰过的劲敌,他喘息着站起身来,雪小竽抢上一步,迎上冷公子。龙二迅速调整一下内息,使出全身功力,和雪小竽并肩迎战冷公子。

阿瑶抬手抹一把嘴角的血痕,大声骂道:“姓龙的,亏你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一条汉子。没承想变成了雪家的奴才后,竟跟你主子一样成了一个在背后暗施手脚的阴险小人。”

 龙二使一招“飞龙出海”正探身向冷公子的“肩井”、“人迎”穴位抓去,听到阿瑶的话,回应道:“你下毒害丁氏兄弟,不一样是暗施手脚,难道不是小人手段,又何尝光明正大了。”

阿瑶骂道:“我怎么不是光明正大了,我一举一动都是在他们眼前做的。他们睁大眼睛看我下的毒,又怎么算暗施手脚?怨只怨他们太过蠢笨。你莫以为打伤我,便可以威胁我冷弟。告诉你,姓龙的,你以为现在跟在你主子后面象只狗一样乱抓乱扑,两个打一个就能占什么便宜吗,趁早收了你那狗梦吧!在我冷弟眼里,你那双鸡爪子剁下来喂狗还差不多,还有脸叫什么龙爪。我冷弟只消动动手指头,便能给你捏个粉碎。亏你好意思厚着脸皮在这里张牙舞爪,不愧为雪不义忠心耿耿的狗奴才。”

龙二勃然大怒,活这些年,谁敢跟他如此讲话。全庄上下,连雪家兄妹二人都是对他恭顺尊敬之极。江湖上,提起龙二,哪一个不是肃然起敬。今日却被这阿瑶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当着各大门派的小辈,对他这般辱骂。如果不是冷公子逼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早就把阿瑶打得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气怒之下,龙二的身形略微一滞,右腕已被冷公子捏住。冷公子一转他身子,迎向雪小竽。雪小竽眼看当胸一拳堪堪就要落在龙二身上,当下硬生生的停住了手,把发出的一股内力尽向自己收来,一时间只觉全身说不出的难受。而龙二一呆之下,已被冷公子的另一只手掌缓缓按在百汇穴下。

冷公子一把提起他的向阿瑶扔去,口中道:“阿瑶,他方才害你,你不妨弄断他的狗爪子,或干脆他脸上抽上几记出出气。”

雪小竽正要飞身上前,冷公子目如冷电,阻住他的去路。

龙二全身穴道被封,如一根木头向地上坠去。几个人想伸手去接,谁知他的去势又急又快,已重重的摔在阿瑶面前。

龙二面目灰白,双目喷火。阿瑶一乐,道:“龙先生,莫急,我对你的狗爪子可不感兴趣。不过,我想这辈子大概没人敢碰过你的脸,今日我便破破例,叫你记得以后不要见人就扑。”

说着,张开纤纤柔指,向他脸上扫去。

谢琅踏进飞雪山庄的那一刻,便疑窦大生。他不知这种感觉缘何而来,但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直至阿瑶和冷公子出现,他一直不动声色,便是要看看今日这里到底要发生何事。就在大伙儿各怀心思的时候,阿瑶的手掌已向龙二脸上甩去。谢琅心念一转,手随心动,曲指一弹,一缕劲风直向阿瑶手背弹去。

阿瑶冷不丁手背一痛,下意识的向回一缩,低头瞧去并无异样,明眸一闪正撞上谢琅的目光。

与此同时,一只雪白的衣袖也斜斜飘来,卷起龙二的身子,另一只衣袖跟着扫开他穴道。等龙二再落下时,已稳稳站直了身子。

 雪飘飘对站在她身后的四个丫头吩咐道:“龙叔受了内伤,你们扶他到后房休息。”龙二张口欲讲什么,雪飘飘摇摇头道:“他们今日来要找的本是雪家的人,龙叔,你替我们挡也没有用的。”

龙二叹口气,却不移动脚步,凝神向雪小竽和冷公子望去。

雪家的大厅建的甚是宽敞气派,虽然厅中站着百余人,却丝毫不显拥挤。雪小竽和冷公子一交手,众人便纷纷后退,腾出一个大圈子。

当下已有雪家的人取来剑递给雪小竽,冷公子也抽剑在手。谢琅注意到他的剑软韧之极,不用时便用来围在腰间。初时众人还能辨出二人的身形和招式,到后来只见两团影子上下飞舞。众人一片眼花缭乱,剑光烁烁中,根本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出手。只见一团白影迫着一团蓝影子从地上跳到窗上,又跃到梁上,转瞬之间,已过了几十招。

不少人见那团蓝影一味躲避,暗暗赞叹之余均想:雪小竽不愧为世家子弟,这少年的功夫非但在年轻一辈中鲜有对手,就连成名已久的高手和他亦很难分出高低上下了。而谢琅等十余名高手却看得暗暗心惊,冷公子表面看来不住躲闪和后退,但从头到尾却没有向雪小竽攻出一势,看样子似乎存心要看看雪小竽的剑法。更让谢琅惊疑的是:雪小竽的每招每式,冷公子似乎都了如指掌。百余招过后,雪小竽又连换了四、五种不同的剑法,都被冷公子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

雪小竽接连换了几种剑式,依然对冷公子奈何不了分毫。惊怒之下,剑法一转,一式式凌历的招式如狂风骤雨般卷了过来,招招式式不留余地,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冷公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自语道:“奇怪,雪老贼教给你的就是这些吗?”说话间,手里的剑跟着向上一送。

 厅里的人众都仰着头,被眼花缭乱的剑式弄得心痒不已,正瞧得入神,忽见一道寒光自二人之中直飞出来。

谢琅声色不动,一抬衣袖,寒光象被风卷住一般,直插在厅中一根柱子上,兀自不停颤动着,发生“嗡嗡”之声。

众人咋舌之余抬头望去,见两人手中都没了剑,“哗”的一声,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彩声,这些人都以为飞下来的剑定是冷公子被雪小竽击下来的。一直在底下冷眼旁观的谢琅瞧的清楚,冷公子剑一动,便点中了雪小竽的左右手腕,迫他撤了手。而冷公子一击而中,剑跟着同时入鞘,拨剑、刺击、归鞘一系列动作几乎在眨眼间完成,其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是以底下的众人望过去,二人手中都没有了剑。

长剑飞走,雪小竽呆了一下,双手跟着变掌,向冷公子身上拍来。冷公子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身子一晃,已如鬼寐般转到雪小竽身后。雪小竽一惊,身子急闪,同时右掌划个半圆,向后拍去,身子还未完全转过来已冷公子伸出两根手指,向他双目戳来。雪小竽大骇之下,身子疾沉,伸出左臂去拨挡,右掌仍向冷公子击去。

冷公子一只手轻轻化开雪小竽的攻势,另一只手忽然下移,张开其余三个手指,变幻成掌风,向雪小竽前胸打来。手刚刚挨到雪小竽的衣服,忽听阿瑶在下面叫道:“冷弟,莫伤了他。”

冷公子一怔,此时他右掌已然按上了雪小竽的前胸,来不及收势。被击中的雪小竽眼前一黑,身子直从梁上坠下来。

一片惊呼声中,谢琅身子跃起,接住了他,随后轻轻落下。雪飘飘急奔过来,雪小竽一张口,雪白的衣服上登时溅上一串鲜红的梅花。

龙二狂吼一声,飞扑上前。

冷公子这时也轻轻巧巧的落到阿瑶身边。见龙二如一只负伤的野兽般嘶吼着扑上来,急忙揽住她的纤腰避过去。龙二一击未中,回首反扑,此时他心中甚是激愤,刚才和冷公子双掌相对,虽然身子疾退撞倒梁柱,将掌力卸去一半,但已受了内伤。此际若是静心调息,将养恢复,便不会有大碍,可是现在这情景,又怎能按捺的住。

龙二激愤之下,使出全身功夫,将一套神龙掌打得如急风暴雨一般,呼呼的掌风只把大厅两侧悬挂的素幔带得呜呜作响。

冷公子揽着阿瑶,轻灵的似个影子,龙二的掌风明明一次次罩住二人,却偏偏碰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角。不止龙二又惊又怒,退到一边的大伙也都瞧的呆了。轻功本就讲一个“轻”字,而冷公子带着阿瑶,瞧她的情势,似乎并不懂的什么上乘轻功,完全凭冷公子一个人的内力在控制收发。

阿瑶水红色的裙袂随着冷公子轻轻飘动,如一朵红色的莲花在风中飞舞,惹得一众年轻哥儿侧目而视。

冷公子一边跃来飘去避开龙二的攻势,一边问阿瑶:“你方才为什么要我放过姓雪的。” 阿瑶叹道:“冷弟,你想想,雪行义死了,现在我们只剩下这雪小竽这条唯一的线索了。他若再出什么意外,只怕我们更找不到那东西的下落了。”

听了这话,冷公子扫了一眼不断喘息的雪小竽,心里有点担忧起来。

谢琅的视线移向雪飘飘,见她正眼不眨的看着雪小竽,雪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空空洞洞的双目令谢琅胸口一震,暗忖道:“是不是我做错了,方才我可以阻住这场打斗,不令人受伤。可是,可是我为什么站在一边不出手。我再等,等这件事情后面隐藏的秘密。难道就为了这背后的答案和好奇心,便眼睁睁瞧着别人受伤。谢琅 ,你何时变得这般冷酷,即使你知道了这件事后面隐藏的一切,可是看着别人受伤或失去性命。难道就心安吗?”

大厅里虽然站立着不少翩翩公子,但在慕容典典的眼睛里却只有一个蓝色飘逸的身影。见阿瑶倚在冷公子肩头,正对他轻轻低语着,慕容典典的心忽觉被什么东西抓痛了。刚才她一直都在暗暗为冷公子担心,但看到此刻的情景,眼睛又露出复杂的神色。

慕容典典轻咬朱唇,暗暗忖道:“若是他此刻怀里抱的是我,那么即使眼前的人在多,事情在凶险,我,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心念际此,忽觉这念头太过大胆荒唐,自已见到这陌生人还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想到此,面上不由飞起两朵红云,神情一时间变得大为娇羞。

慕容典典的表情一连变了几变,却没逃出楚笑阳的眼睛。

龙二见阿瑶倚在冷公子肩头,低着头和他讲话,根本不屑看他一眼,胸膛里简直要被羞怒、忿愤激的快要炸开。这股情绪灌注到他拳上,每招每式都变得阴辣狠毒起来。掌掌都是与之拼命的打法,式式都是致人死命的招式。他现在只想把对方置于死地,方能出了这口恶气。

阿瑶也觉察到异常,侧过头来扫了一眼龙二那张变了色的脸,叹口气道:“冷弟,人道龙二是个极精明厉害的角色,瞧他现在这般疯狂模样,好象失了神智一般。”

这时,龙二一记“飞天狂龙”把冷公子和阿瑶逼到墙角,跟着一式杀着“飞龙噬日”接踵而至。这一招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只捣阿瑶三处致命大穴。他想:冷公子搂着阿瑶,他如果不出手,根本就无法带着她躲过这一式。只要他一出手,自己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伤了他,否则把这践人打个半死也是好的。”

心里转着这念头,双掌毫不迟疑,拍了下去。掌落处,一阵奇痛自掌心传来,定睛细看,眼前已没了人影。不知怎的,这一掌竟是结结实实击在了石壁上,青石砖上赫然印着两个清晰的掌印,已深陷数寸。不等反应回身,“啪的一声,左脸突的一热,原来冷公子恨他方才暗算阿瑶,此际见他又对阿瑶下辣手,是以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龙二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他目呲俱裂的向二人撞去。冷公子却不和他硬拼,闪过这一式,又在他脸上抽了一记,龙二眼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却偏偏躲不过去。

阿瑶轻叹道:“龙先生,我讲过你打不过我冷弟的,你又何苦自取其辱。

这句话听到龙二心里,当下一派茫然,只觉四面八方全是阿瑶这轻轻叹息,在这强烈的刺激之下,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慢慢停住手,看了二人一眼,长叹一声,举掌向自己头顶拍下去。

手掌刚动,对面一股无形的气流射出,阻住了他的掌势。就在这一滞之间的功夫,一条人影飞身拦住了他。谢琅睹见雪飘飘那悲哀空茫的眼神,正在自责,眼角一瞥正看到龙二那张由愤怒变成绝望的脸,道声不好,出手相救。当他架住龙二那一掌时,只觉掌势甚弱,而自冷公子处却仿佛有股内力发过来,谢琅的眉头不由一皱。

冷公子眉间闪过一丝困惑道:“阿瑶,他为何要自尽。”

阿瑶叹口气,转过脸望着他,柔声道:“他艺不如人,打不过你,在这众人之前失了颜面,便不想活下去了。”

冷公子愕然道:“功夫不及别人,就不要活了么。”

阿瑶摇头道:“冷弟,你要记住,下次和人打架万万不可打人的脸。莫要看我这么做你便跟着学。江湖上行走的人,最讲一个面子。你方才这样做,无疑是让他丢尽了脸,受了极大的侮辱,以致让他都不想再活下去。记住了么?”冷公子点点头,脸上却现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谢琅也来了火气。心想你二人一唱一和,把别人当猴子耍,确也太过。本来他见龙二方才在背后算计阿瑶,颇有微词。觉得以龙二的身份和名头,这样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未免有失英雄本色,是以一直没有加手阻拦。现在听二人言语如此刻薄,心里也不由得同情起这位龙二爷来。

龙两双目依然呆滞,似乎没有听到阿瑶的话,谢琅眉宇间闪过一丝虑色,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握住他的手,正要助他气血通畅,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声嘶吼和一串剧烈的喘息。

听出是雪小竽的声音,谢琅心里一惊,转过头,雪小竽依然半倚半躺在雪飘飘肩上,右手的手指却抬起来,两只眼晴几乎要瞪出血来,口里大声咳喘着讲不出话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冷公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棺木前,伸出两个手指,正在拔棺材上的大铁钉。一个个粗及手指的铁钉,在他那白晰的手指下仿佛变成了一根根绣花针。雪家的家丁呼叫着扑上去拦他,冷公子也不回头,衣袖一挥,几个人已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雪飘飘也被眼前的事惊住了,她的双眼依旧茫然,此时此刻她还不能相信这一件件事情是真的。父亲的突故,自己在众人面前遭到阿瑶的侮辱,接着哥哥受伤,看自己长大的龙叔被人戏弄于股掌之间……。而现在,爹爹的棺木就要让人强行掀开,尸首将会暴陈于厅之上。这一件件意外、不测、变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她眼前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以致雪飘飘怀疑这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场黑色的梦靥罢了。

睹见这兄妹二人的神情,谢琅暗下决心:今日不可再让这兄妹二人受到伤害了。

冷公子抓起一把铁钉,随手一抛,几个手持兵刃向他扑过来的人立刻嚎叫着滚倒在地上。又有数十条影子自四面八方向他逼过来,冷公子探出两指,在棺木上一滑,一排铁钉仿佛长了眼睛,四下飞去,冷公子双唇紧抿,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铁钉射出,却是悄无声息,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气自身后散出,一步步逼近了他。冷公子的身上起了一股奇异的反应,他慢慢站直身子,缓缓转过头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朗朗然立在他面前。

冷公子慢慢抬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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