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侃年龄

不求逐浪多沉起,但愿随风永荡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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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中学同学是诗人。86年夏天,我曾在他的宿舍住过一晚上。记得我们俩坐在阳台上一边吃西瓜,一边喝啤酒。他给我讲贝多芬,讲歌德。其中有一段歌德失恋的故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大家都知道歌德年轻时有一次失恋,痛苦得差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来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实际上就是以自己为原型的作品。但是朋友讲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老年歌德的一段故事。

73岁高龄的老年歌德有一天看见了一个13岁的姑娘,并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她。老飘认为这歌德有点不应该了,您这么大岁数怎能打未成年小姑娘的主意呢。要是现在,歌德也只能心里想想而已,不敢有别的念头和动作,毕竟法律的威严是神圣的。可那时候还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歌德当时就向这位姑娘表达了爱慕之情。你想想当时歌德已经是全世界闻名的大诗人,比咱们的杨大博士还有名,多少美女想傍他这个大款呀。所以歌德预料这位女孩会说:“歌德先生,小女子能得到你的垂爱,万分荣幸,咱们哪天去登记呀?”

可是歌德没想到,这位女孩竟然毫不客气地对他说:“您比我爷爷还大两岁,我要是嫁给你,我奶奶难道叫我歌德嫂子吗?你就别白日做梦吧,拜拜。”就这样,歌德一生中第二次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一般人失恋,痛苦是痛苦,但是没有象歌德那样走极端的。他这人对失恋极为敏感,就象年轻时候第一次失恋时候一样,这次他也是感到世界没有阳光了,这日子过得没意思了。离开了那姑娘后,他一言不发,让他的马夫赶着马车一直走。 后来,马走不动了,人也饿了,马夫就把马车停在一个小饭馆门外。然后把歌德安排在饭馆里坐下。歌德沉默了几分钟,突然诗兴大发,一气呵成一首长诗。写完以后,失恋带来的烦恼一扫而光。歌德不禁长叹:“为了失恋,少年的维特痛然自杀,而老年的歌德用一首诗就解决了,年龄好啊!”

年龄好啊!其实对年龄的感叹不光是歌德,每个人不同程度地都会对自己不同年龄阶段对事情处理的差异有同样的感叹。青年人年轻气盛,时髦激进,看问题容易极端,爱憎分明。老年人经历丰富,稳重保守,看问题比较圆滑,也容易和稀泥。其实两者各有千秋,很难说谁优谁劣。只有象老飘这样的中年人才是兼备两者所长,对各种问题有比较全面的看法。开玩笑了,其实老飘普通人一个,就是现在,也仍然是毛毛糙糙,容易感情用事。


除了对待爱情,年龄增长的另一个明显标志是对音乐的品好。记得年轻时候,老飘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Disco。而且总是把录音机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音符激荡着青春的血液,十分刺激。可是现在,每当老飘带着刚刚进入teenager俱乐部的小飘开车外出的时候,经常为车中喇叭放什么东西和小飘较劲。一般有两种结果,如果飘嫂在,我们2比1地就把小飘给否决了,但是如果飘嫂 不在车上,我只能在小飘洋洋得意的眼神底下饱受RAMP音乐震耳欲聋的煎熬了。


作为开始衰老的表现,老飘现还喜欢听戏,尤其是家乡的黄梅戏。对于严凤英和王少舫的《天仙配》和《女驸马》等老戏那是百听不厌。特别的是,每次听到《天仙配》最后一场的女声合唱“来年春暖花开日”,老飘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说到这里,老飘不禁要侃侃这缘由。


我对“来年春暖花开日”的最初记忆还是在小学四年级。那是70年代的事。那时候由于没有什么读物,老飘对一切白纸黑字的东西都非常喜欢。可是能得到的除了有限的小人书和文革小说以外,也就只有《红小兵》画报之类的杂志。为了填饱日益增强的读欲,经常和小朋友们到各家去翻一些“旧书”出来过瘾。其实这些“旧书”也就是文革以前出版的东西。很多还是繁体字。《岳飞传》,《水浒》,《西游记》还有《三国演义》都是那时读的。当然,那时的理解力非常有限,对《三国演义》中非常混乱的敌我关系很不理解。最喜欢的还是《水浒》。108将的星属,外号,兵器以及辉煌战绩总是我和小朋友们神侃的话题。记得那时非常崇拜鲁智深,经常拿一根柳树根当禅杖练习武艺。为此,老飘还得了个“花和尚”的绰号。估计老飘现在的体型可能都与这事有关。

记得有一天,在我表叔家的小阁楼上,我找到了一本薄薄的书,发黄的封面上有三个繁体烫金字《天仙配》,翻开一看是《天仙配》剧本。记得当时我就在那阁楼上把这这个剧本给读完了。现在想不起来那时的具体感受了,只知道那是一本让我流过泪的书。记得最清楚的是最后那段“来年春暖花开日”的唱词。后来我表叔把这个剧本给了我,叮嘱我不要给别人看,因为当时这东西还是毒草。

几年后,我在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看了《天仙配》电影。那时我对黄梅戏唱腔没有兴趣(其实对其他戏曲也是),所以好像看完以后没有象我第一次看剧本那样激动。

后来到南京上大学,第一学期坐船回家过春节,心情非常兴奋。 记得船到安庆的时侯正是清晨,冬雾笼罩下的古老安庆城显得非常安静和寂美,若隐若现的江边振风宝塔一下子给了我回家的温暖。在我怀着心奋的心情排着队等着下船时,船上喇叭开始播放黄梅戏《天仙配》的最后一场。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静下心听黄梅戏。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发现这黄梅戏唱腔非常美。尤其是严凤英和王少舫在《天仙配》离别时悲愤与无奈交织的唱腔,让我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催人泪下。我记得,当我离开轮船后,那戏尾“来年春暖花开日”的唱腔犹如天籁之音在我耳边久久回荡。

后来不知是81年还是82年,我在南京看过一次王少舫和潘景俐主演的《天仙配》。 那是我第一次在剧院里看黄梅戏。与听录音和看黄梅戏电影不同,现场看戏让人感受更深。 王少舫和潘景俐的配合也非常娴熟。我记得,当潘景俐用婉转悲切的哭腔唱完“来年春暖花开日”后,台上大幕徐徐降下,这时剧院内灯光亮起,我看到很多人和我一样流着泪,默默无声。就在这时,后台女声合唱的“来年春暖花开日”开始响起。虽然与潘景俐独唱的那段唱词一样,唱腔也相似。但是这段合唱给人带来的是安慰多于泣诉,希望多于悲伤。还记得,听完以后,观众慢慢才从戏中出来,开始为精彩演出鼓掌,演员这才出来谢幕。

后来这段“来年春暖花开日”就成了老飘遇到挫折和坎坷时最欣慰的旋律。离乡多年,这段唱腔如同一杯醇香的葡萄酒一次次滋润着我伤悲的乡情。尤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倒一杯醇香的茅台酒,拿上一包牛肉干,戴上耳机,这段古朴而悠扬的唱腔加上酒香,所有的忧思和怅惘都在脑际若隐若现的舞台上烟消云散。
灵丫丫 发表评论于
特别同感于喜欢听戏是衰老的表现一说。年轻的时候曾大放厥词,认为京剧的一个啊啊上半个小时,光凭这一点就应该当四旧给破了,不知啥时候,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居然如醉如痴地闭着眼睛喜欢和着这个啊晃上半天脑袋,还啊的倍觉气血舒畅。直到有一天,我同龄的一个老男生的八○后的女朋友和我黯然地谈她离开老男生的理由,其中之一便是老男生喜欢听戏剧,还爱跟着啊,这实实在在地让她感觉到了老男生身上的暮气,虽然她和这个六○年代生,身为她老师的老男生热烈地演绎了让我相信爱情可以超越时空的童话,但最终,还是戏文中这个浸透了岁月的啊让她知道自己和岁月的距离。小朋友不经意间诠释了我对啊由狠渐爱疑惑 ,就是自己已经担在肩上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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