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克林顿擦肩而过
五月下旬,渐渐是骄阳似火。我们一家三口又回到中部的母校参加毕业典礼。于是难免与过去一起厮混的同学朋友之间,有所唱和。除了学位外,最大的成绩和收获当数给历届中国来的新同学买车。先生并不懂车,但善于给人拿主意,但他的太太,我常常以为概率并不比扔硬币来的更投机,所以常常要给他泼些凉水。但无论好坏罢,这样大约经手买的车的车足有6,7辆之多,好和坏兼而有之。就是我第一次开高速公路,也是夫妻俩一起替人买车后,又充当马夫的缘故。真是费劲的说。和朋友言谈之间突然说起克林顿,朋友立即说克林顿不日要来学校演讲。我们惊讶之余,半开玩笑地说,那有我们的份吗?“那还用说?”朋友居然一口咬定,一点不含湖的予以回应。但又故意拿出东北二侉子的样子,歪着脖子,斜着肩比较忽悠的说。
四十挂零的总统政绩之一就是大家可以公然地堂而皇之地讨论起床第细枝末节,除了生理上,还有技术上以至概念上的都可以作如是说。而事实上,涉及到的每个人都没象想象之中的难堪程度,各有呈词若干。假以时日之后,竟然成了举国皆知的笑话一则。不过,古板而循规蹈矩的上流名媛或许因此可以变得少许风情一些?就象希拉里?--据说近日她也做了割除眼袋的手术,举手之间,多了些女人味儿?
最近网上的二则新闻也成了不大不小的笑话,譬如说曾经的总统夫人,如今的年轻有为的女参议员,民主党的新宠希拉里出去度假时,连保卫在内足足定了40间房间,然而没有她夫婿的房间—大快人心啊,我是喜欢现在的她多一些。精明,强干兼风度绝然。一个朋友说,她也梦想着有一天把老公狠狠地关在门外,不给他开门。等着他乞求,“我的女王,请赐我一栖身之所,小的感激不尽。要说5遍才能行,还要声情并茂,象高山大海的回应般延绵不断。然后才让他进来呆一会儿,以5分钟为单位计时。”看她趾高气扬地说着,那样的大块人心就象英国女王进入他们的寝室之前,她的丈夫问来者是谁,她傲气十足地说“女王陛下。”菲利浦亲王闻言,不予理睬,女王转念,柔声道,“我是你的妻子。”云云,亲王才肯与她相见。我们一起笑倒“就是,就是。”连连附和。
那个从小石城来的半辈子洗不去烟尘气和泥腿子的气息,既不举止优雅,也不风度翩翩,和从前那个不修边幅然而聪敏睿智的希拉里堪称志同道合的一对。都聪明出众然而不吸引人。不过,克林顿的施政纲领和他的雄才大略和善辩以及显赫的政绩还是令人难忘。新近另一则新闻也让人忍俊不禁,传言克林顿的新书以天价被预付。手稿之处有很多冒犯新贵太太的地方,所以她火冒三丈,抓过有关部分丢进火里,焚成灰烬。高大的克林顿羞愧地落泪,声称要把书名从原来的“我的生活”改成“我的生活已经完结”。顺便重提这则新闻的时候,我和身怀六甲的女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不仅是希拉里被莱温斯基事件所扰,其实所有的已婚的良家妇女都被之所扰,真是期待已久的报复,小小的了却一下小女人心态的扩张,和对这种行为有种心照不宣的痛恨。希拉里也正好借此显示了她的美国妇女精神,泼辣,强悍而又独立的一面。女性同胞们痛恨的不是最终被出卖和背叛,而是他们借用了他们的特权来强迫我们接受事实,这显然是侮辱了我们女性的自由的精神。
记得一次观看电视节目,一家人关于丈夫的外遇对簿公堂。丈夫大约已经有50岁,看上去有些风度,太太仿佛40多,依旧风姿杳然,一对女儿却是初初长成,青春靓丽。太太说,第一次她知道丈夫的隐情,她感到震惊和伤心,她想和丈夫沟通,想知道他们的婚姻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她的丈夫恳求她的谅解,答应她断绝过去。然而,她又一次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她说,这一次,她没有觉得难过和镇惊,“I feel nothing. Nothing. That’s not a good thing at all .”二个人已经到了无话可说,之间信任的基础已经如同陌路。有的时候,我还是很惊讶他们对情感的辨识的敏锐,绝少自欺欺人的时候,甚至来不了一点含糊。显然,我是为她的话所打动了,他们的坐在观众席的一对女儿也和母亲一样情绪激动,含着眼泪站在母亲的一边,当着父亲的面说他“disgusting”.父亲一下子被置于亲情之外,但他说,他不需要被“judge”.他的眼睛里或许有几分伤感,但是他依旧平静。
其实希拉里在她的书里说的很对,他们一直都在对话,共同经历了很多,而且一直都在对话。他们其实是彼此的精神伴侣,因为只有他们的对话可以达到共同的高度。没有谁对谁迁就和攀附。最终他们还是得相互依靠生存在一起。这可以看作我对他们,这一对强人夫妇婚姻的祝福。一辈子联系在一起需要很强的纽带,他们之间相互成长,经历人生的最艰难的时刻和鼎盛时刻彼此的见证和支持,都是一种纽带,可以让他们对对方多一点的包容和宽待。然而诚如有时候说得起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二个人的事情,第三者怎么知悉?
有一次和一个巴西的女子在孩子的playground聊天,她的女儿和我的儿子是day care同学,她的丈夫是一个很英俊的美国小伙子,性格极好,因为经济不景气那时失业在家,就帮助正在读教育学硕士学位的太太带二个小孩,同时在这个社区作些维修,打杂的事情。常常见他肩上坐着小儿,手上提着女儿,一路小跑忙碌的情景。而我对他的印象则源于有一次周日,我们家下水道堵塞,打电话给公寓办公室请求他们派人帮我们疏通。半小时候,就看见他过来了,手里还领着他的女儿。我的儿子届时正缺少玩伴,看见她高兴得很,就邀她一起玩,而我也应承代为照看他的女儿,请他务须挂心,只安心他的事情就好了。
他的太太貌甚邋遢。一件与身体不是很相宜的背心和半场的短裤,随随便便挂下来的头发及肩,只是显得一身的疲惫。在我接触的美国年轻人中间,几乎鲜有父母没有离异的,他家也是,于是我冒昧地问他,身为他心里如何感受父母的关爱,会不会觉得有一种缺失的感觉。他说“没有,父母人人仍然关心,爱他。这番美国人惯有的承词只是显示了他们应有的教养和礼貌,然而与事实无益。于是我改变话题和他的太太谈希拉里的这本书。她颇有抱怨地说,现在的人只知道离婚,从来不想着怎样挽救婚姻,所以离婚率这么高。
那么,什么才算是在挽救婚姻的举措呢?希拉里的所言所行,就是其中的一种。不过,那时在这种婚姻关系中呈现的是一种弱势。弱势中的她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被逼无奈,是一种不得不忍让和牺牲者的姿态,是一种实时的审度,未必是内心的真实的流露。然而我看这段话,却觉得话里的玄机和意味中有很深得对于他们情感和家庭生活的反省和总结,事实在,如果是套话也未必说的这样漂亮和令人玩味和感动。不过她的女性的一面的流露感觉真是从不久的以前开始苏醒,生命的年轮依旧成长着,内心和形象也日趋丰富,完美。说我欣赏克林顿,不如说更欣赏他的太太,至少我现在更喜欢以女性同类的角度去欣赏她,接纳她,以她为荣。
克林顿的演讲放在偌大的Allied Field building里面,是个可以容纳几万人的体育场,通过大学的新闻,已被告知里面没有空调设备,虽然是下午2:30开场,但是大门12:30就会打开。朋友问我几点去,我还没会过意,正思量,她说她12:30就去排队占座,因为票子上没有座位号,得临时找座儿。我回头一想和克林顿同居一室,他不怕热,我也不怕。
我的大腹便便的女友和我略磨蹭了些时候,再走过去看已经是上百米的队伍排过来,男女老少,各色人种荟萃,有些儿带女的在树荫下乘凉。进门时粗略地检查了我的随身小包,相机和手机都不算违禁品,倒是瓶装水不许带入。里面早已是人山人海,到处人声鼎沸,我们也就随着人流坐下。在人流中,我第一次在这个白人的世界中领略到一种略带敌意的冷漠。是呀,他们热衷于他们引以为荣的前总统,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我这个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女人。虽然有人“偶尔生为亚裔人”,而我天生就是100%的亚裔中国人,偶尔混迹在他们中间,看着难免碍眼。
克林顿在三二个人的陪同下进来从正面主席台偏门进来的时候,会场出响起巨大的声浪,人群的欢呼声经久不息。而我只能凭借他的巨大的身形和一头引人注目的发发去辨识他。并不是那种狂热的fans中的一员。果然之后,他微微躬身,对感谢人群的盛意。会场上又是爆发性的欢呼。
这次演讲其实是给民主党拉选票,看见克林顿,大家无疑就想起了曾经的生机勃勃的经济,在他的演讲之前,则是参选的议员先生的简短的致辞。
克林顿在他的演讲里,重申了他的政治理念,即美国的人权和自由高于国家的安全和由此而导致的专政的倾向之上。而我在绝望地拍了几张不甚清楚的克林顿的照片之后,虽然言犹在耳,却仿佛经不起大脑缺氧,要昏昏欲睡起来。前排的一位女士以为我的照相机是望远镜,便回过头来问我借,我只能无限遗憾地摇摇头。对名人一向缺少任何近距离认知的热情,恐怕不小心走进了他们的光圈的里面,看见了太阳的黑子,尴尬是他们的,而我只是徒生无趣罢了。
于是,与克林顿先生就这样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