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地看毛毛妈博克里的那封《天堂的来信》,一次又一次地被感动……作为一个母亲,我可以体会Sally 在失去儿子后的那种空空的心情无处可着落:不知道如何走进没有了儿子的房子,依儿子以前的习惯摆放着儿子的东西,躺在儿子的床上抱着儿子的枕头才能入眠……在我的感情和Sally 同起伏时我的脑海里还有另一个人,我在想着如果她也读到这一封信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泪流满面吗像我现在一样?还是会痛苦流涕跪倒在主的面前?
如果她的儿子现在还在,也应该是和我的小麦一样大了,会走路,会呀呀学语,会给我拿衣服示意我要上街,会倒在我的怀里任凭我亲她揉她……
她有一个女儿和我的小米一样的年龄,我们本身又是同龄的人,所以常常在妈妈聚会、孩子活动或是教会活动中在一起,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说不上是知心朋友,但应该可以说是很交心的朋友,三天两头的不是碰面就是煲电话。很巧的是,她和我前后几天发现我们又怀孕了,都是属于意外的。她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有了一个她都觉得足够了,而我也不想再要了,我已经有两个了。而且我们当时都在读书,都想孩子大些去工作。反正,最后折腾来折腾去,我们是都决定把孩子留下来了,家庭医生也是同一个,孩子的预产期前后就差一天。我们的共同点更多了,甚至别人也老是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开玩笑。
一起都好好的,我们依然常常碰面常常交换怀孕心得说说她家女儿我家孩子的事。那时她参加我们教会的活动也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了,也许是她还没有被主摸着,她一直没有被感动或是感动只是一瞬间,她也没有很快地抓住机会。
她的房子是两个卧室的,原本是他们夫妻一个房间,他们的女儿一个房间。为了安排这个快出生的小婴儿,他们跑了好几个地方才选中他们满意的一架儿童上下铺,到时候大的睡上边,小的睡下面。她的老公在国内有生意,在陪着她把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完后,她老公又回国了。
肚子里的孩子7个多月的时候,一天,她很着急地打电话问我,她已经有一天多没有感到胎动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当时挺不以为然,一是她身体状况很好,二是我在怀儿子和小米的后期时都曾发现胎儿有一整天没有动静,吓得我赶紧找医生检查,最后都是没事,只不过是因为胎儿体积大了会有一段时间不怎么爱动。我也把这样的可能性告诉了她,可是我的判断是错的……(直到现在,我在写下这样的文字时,仍然有种恐惧感。)
第二天的下午,我打电话问她去家庭医生那里检查的结果如何,她稍停了一下,轻轻地说:“孩子不行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没了。医生说昨天就已经不动了,是因为缺氧。”
我有些懵住了,可是又不敢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毕竟她的语气仍是平静的;“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在电话那头已经开始呜咽了。
我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啊?”
电话的那边,她的女儿在她的身边,老公在国内。电话的这头,我女儿看着我哭,儿子在另一个房间,我老公也在国内。
第二天,她的女儿寄在我们教会一个阿姨家,另一个姊妹陪她去医院动手术,打催产素把孩子生下来。我把两个孩子送去上学后,定了两只土鸡准备给她回家后炖汤喝,又去超市给她买了些温性的水果。那个时候,他老公还不确定能否买到机票立即赶过来,而我们就是照着他老公没办法来情况来安排她的事情。我跟她说不要担心,如果她老公没办法马上来,我会给她煮吃的送到她家。当时,我自己的肚子已经大得像快生的了,我妈妈在电话里听说之后很担心我,怪我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我当时马上对我妈说,妈,我再艰难总没有人家失去一个孩子那么痛苦吧?
在她待产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了她,她已经非常的平静了,很主动地和我及陪她的姊妹谈她的感受。(后面的事我都是听一个弟兄和她自己告诉我的)她打了催产针,到了傍晚肚子才有动静,才把孩子产了下来--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医生问她想不想抱一抱,她刚开始拒绝了,后来又说她想抱抱。她抱着孩子的时候哭了,不过也就一会儿她就恢复了平静。医生问给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她说叫Michael。那个弟兄向我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泪水就淌了下来,Michael是她老公的名字啊,这个孩子的生命本来就是和他们的生命相连的啊!按照这里的习惯,医院为孩子穿戴整齐,专门请了牧师为孩子做了安息祷告,还为孩子拍了相片。我不记得她是否也留了Michael的一缕头发,就像Sally一样,留着一份对Jimmy的纪念。她过后跟我说,他老公把孩子带回中国和他故去的外婆放在一起,毕竟这个孩子他们曾经有过。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有时坚强到让我有些没有办法接受。她出院几天后我们去看望她,看到她买的上下床,我们都不敢说什么,而她却大大方方地说现在这个都没有用了。我想她的内心一定也蒇着痛苦,只不过她比别人的承受力更强,她自尊让她把这样的痛苦掩饰得让我们看不到她真实的想法。在后面日子,她也会谈起这个孩子,谈她也许还会再要一个或是不要,不过我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我生小麦的那天,她也来了医院,看到小麦,她也谈起她失去的儿子,分明已经红了眼。过了几天,她就回了中国。等她再来的时候,她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在过后各种场合碰到时,也没了以前的随便和亲昵。我知道我的孩子一定会带给她联想和回忆,可是我也不想刻意的回避,毕竟这也是无法选择的事。再接下来,她的种种事情我都是从别人的口里听说的,她找到工作了,她把女儿送回国了,还听说她受浸了--感谢主,我不知道这里面的过程,只是觉得释然,她终于受浸了。
我猜想她和我不来往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愿意引起太多的回忆,可是我常常心里还是有些疙瘩,毕竟我没有得罪她,毕竟我也很真诚的对待她。可是我也会对自己说:算了,这有什么,什么样的痛苦都大不过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应该体谅她。--就像我对我妈妈曾说过的一样。
可是,我仍然会常常想起她的那个孩子,想起她对我的描述,虽然我没有看过相片。我也相信这个孩子现在一定在天堂里,和主在一起。就像Jimmy 对他妈妈说的一样:父与我同在,就像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父也与他同在一样。
我相信她现在一定也会从主那里得到很多的安慰,就算她在我们面前是坚强的,她在主的面前也会愿意流露她软弱的时刻,我也祝愿她能得到从主而来的慰籍!
我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也求主让我的心得释放,不再因为这件事有什么牵绊,求主怜悯我此时此刻的感觉,让我的心里有平安!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