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逸:群众认识到————新四军是真正打日军的抗日部队。 张云逸:淮南抗日根据地的开辟 新四军成立后,我在皖南军部担任参谋长。 当时党组织在大别山有一个中共安徽省工作委员会,书记彭康,不久就改为鄂豫皖区党委,郑位三任书记。 新四军在江北有一个第四支队,是由两支武装合并组成的:其第七团和第九团是高敬亭领导的原鄂豫皖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八军,第八团是周骏鸣从河南竹沟带来的原桐柏山红军游击队。 1939年5月初,军长叶挺到江北来视察,于5月中旬在庐江东汤池宣布成立江北指挥部,由我担任江北指挥部指挥,徐海东任副指挥(时在延安),邓子恢担任政治部主任,赖传珠担任参谋长,统一领导新四军江北部队。 (1939年)7月,以第四支队的第八团为基础,又成立了第五支队,司令员罗炳辉,副司令周骏鸣,政委郭述申。第五支队是我们独立自主搞起来的。 抗战初期,江北的地方党和新四军的关系是相互关系,不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地方党受长江局领导,军队受皖南军部领导。 1937年以后,由于上海、南京失守,不少青年学生从城市撤退到农村,要求武装抗日。 如果我们当时向敌后发展,这是一个最好机会。 但是由于王明右倾机会主义的影响,不敢独立自主地发展武装,强调发展武装要经国民党批准、承认。因此,虽然发展了一些武装,但都不是新四军领导的。 其实,我们是完全可以独立自主地发展武装的,并不需要国民党承认,国民党也不会承认的,只要群众承认就行了。 我到江北后,便将第四支队第九团、挺进团和游击纵队恢复起来,并扩大了游击纵队。 但王明主张精兵主义,说一个支队只要两个团就够了。 当时国民党安徽省政府主席兼二十一集团司令廖磊也说:“你们没有钱,兵要精,不要多”。 在这点上,右倾机会主义者与国民党的观点是一致的。 我曾当面驳斥廖磊说:我们的力量并不是多,而是少。你为什么要往大别山,而不到安庆、合肥去呢?蒋介石为什么要到四川而不到上海、南京去呢?这是因为你们的力量不够,怕日本打! 由于东南局主要负责人什么都讲合法,怕破坏统一战线,所以皖南军部的武装一点也没有扩大。 在江北时,国民党无理扣减我们的弹药,我们就搞税收,还办了一个教导队,把干部训练一月或半月后就放出去搞武装。 我们武装抗日是为了打败日本侵略者,为了无产阶级解放事业,虽然是国共合作抗日,但国民党始终是想消灭我们的武装力量的,我们要求得生存,磨擦是一定会产生的。 我当时与东南局负责人争论说:我们现在之所以有磨擦,是国民党欺侮我们力量太小,什么事都还要向廖磊请求,如果我们的武装发展到10万人,那时国民党就不敢与我们闹磨擦了,什么事情还要反过来请求我们,不然他的省主席就当不成。 党中央的指示是要我们向敌后大力发展,独立自主地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建立根据地。 但东南局负责人却要一切通过国民党,向国民党要委任状,不执行中央向东发展的指示,硬要把已到苏南的部队调回皖南。 当时国民党为了割断新四军和八路军的联系,命令我们皖东的第四支队和豫皖苏边区彭雪枫的第六支队调到江南去。 廖磊还无理限制我们皖东部队只准在津浦路东西30里之内进行活动,企图借刀杀人,让日军打我们。 当时我们没有接受国民党这个命令。 针对这种右倾错误,毛泽东有过指示:对国民党不合理的命令,要进行抗议,不仅中央可以抗议,哪个军队都可以抗议,我曾故意对廖磊说:如果我们与日本打仗失败了,你当司令也不光荣。 以国民党的面目来进行革命,大革命时期我们搞过,但由于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只搞表面宣传工作,不敢争取领导权,同国民党右派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结果使大革命失败。 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的正确方针是: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又斗争又团结,以斗争求团结,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原则,达到团结的目的。 王明只讲团结,不讲斗争,这是重复陈独秀的错误。 他们害怕破坏统一战线,不敢独立自主地发展武装;建立抗日根据地。 他们不了解抗战是全民的要求,不是少数人的要求。为什么蒋介石在表面上也要抗战?因为他也懂得,不抗战人民会起来反对他。 毛泽东说过:人心向背,是革命成功与否的关键,右倾机会主义者就是看不到人民群众的力量。 当时华中比华北的发展机会好,完全可以在华中敌后大力发展武装,建立根据地。 但由于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没有这样做,失去了在华中发展的最好时机。 1939年11月底刘少奇来到皖东后,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才开始得到纠正。 刘少奇来之后,传达了党中央的正确指示,批评了王明的“苦力政策”,指出不发动群众,不发展武装,不建立政权,做国民党的工具是极端错误的。 他还指出,要抗战一是要有枪杆子,二是要有“家”——建立根据地,只有这样才能把群众发动起来。 他还向江北的广大干部介绍了华北工作的经验,从而扭转了局面。 1939年12月,日军约有两三千人向我们发动“扫荡”,江北指挥部把第四支队全部兵力调上去反击敌人“扫荡”。 我们的装备虽然比较差,但因为在战斗中采取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的战术,战士们作战又勇敢,所以最后在全椒县周家岗一带粉碎了敌人“扫荡”,并乘胜追击到古河。 在日军“扫荡”开始不久,驻古河的国民党专员李本一部队都跑掉了,我们占领古河后,李本一才敢回来。 这一仗是随刘少奇从延安来皖东不久的江北指挥部副指挥徐海东指挥的,此战政治影响很大,给群众的印象很好。 群众从国民党部队和我们新四军对日军“扫荡”两种不同的态度上认识到:新四军是真正打日军的抗日部队。 这一仗以后,在刘少奇领导下,我们在皖东地区进行了发动群众、扩大军队等一系列工作。 邓子恢当时说:我们就是要发展“人、枪、款”。我认为是很对的,革命就是要建立武装、建立根据地,才能有立足点。 自从刘少奇来传达了党中央、毛泽东的指示后,皖东的抗战局面才彻底打开。我们江北党和军队的同志都一致拥护刘少奇为首的中原局的正确领导。 1940年春天,国民党桂系军队在淮南津浦路西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调第四、第五两个支队主力在路西反击,从藕塘镇打到定远县城,先后建立起定远、凤阳、滁县、全椒、合肥、含山、和县等县政权。 我们在路西反磨擦斗争正激烈进行之时,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以10个团的兵力进攻半塔集,我方仅有五支队后方机关和一个教导大队及少量留守部队,在地方游击队的配合下,顽强坚持了一个星期。 后来路西的主力调到路东支援,陈毅也派叶飞的挺进纵队赶来配合,打垮了韩德勤的进攻。 这一仗是建立淮南抗日根据地决定性的战斗。 战后,在路东先后成立了嘉山、来安、盱眙、天长、六合、高邮、仪征等县政权,自定远和半塔自卫反击战以后,桂系李品仙部再不敢轻易向我们发动进攻了。 各级政权建立以后,立即发动群众搞减租减息。 津浦路东反动地主出自对新政权的仇恨,组织武装暴乱。当时来安县屯仓区我们的区长被地主杀死了。因为这关系到新政权能不能站住脚的问题。我们对反动地主武装进行了坚决镇压,把地主武装暴乱迅速地镇压下去了。 经过减租减息,广大群众发动起来了,群众组织扩大了,有了自己的政权作依托,很短时间内,新四军武装力量就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打开了华中抗日的新局面,在淮南津浦路两侧广大地区建立了淮南抗日根据地。 注释:本文根据1960年张云逸谈话记录整理。 《张云逸研究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