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在自觉中体会自然,有一种自由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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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杨树构煤矿。在两座低矮的山丘之间,有一大片岌岌草,可以看到几处零乱的煤堆后边有一条排水沟,水沟的尽头生长着几棵白杨树,稀疏的枝叶随风摇曳。早就等候在那儿的几个人匆匆走了过来,开车门的开车门,递烟的递烟。李益介绍这是杨树构矿长齐老板,一个脖子上挂了一串金链子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把他们迎进一片砖房。余放坐定后,叫小刘拿出纸笔做笔录。他抬起头对齐老板说:“我们是省法院民二庭的法官,因煤矿侵权纠纷一案,根据你们的申请,今天来这里依法进行调查。你们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得提供虚假的情况,如果说了假话,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

“是-是-是!” 齐老板瞟了李益一眼连忙回答。

余放询问了一些矿主个人的基本情况,煤矿的经营状况,然后问:“你知道煤矿管理局划定的采煤区吗?”

“呵,当然知道”。李益急忙接过齐老板的话说:“噢,这里有煤矿管理局颁发的采煤区图纸,我们是严格按照国家规定开采作业的。”他把一张崭新的图纸递给了余放。  

余放看了看接着又问:“齐老板,你们的矿工用巷采还是手工挖煤?矿工是从哪儿找的?”余放想随便问问。齐老板想了想说“余法官,我这里是个小煤窑,产量也不高,手工作业成本低一些。我们从村里找了几个农民,忙的时候再招几个临时工就够了。”

李益见问得差不多了,就提议去矿上实地看一看。余放心想勘查必须由专业人员才能完成,不能光靠眼睛来判断,今天这种调查虽然是走形式。但既来之则看之吧。

山坡低洼处有个木板搭建的平台,上边散落着一些简单的悬挂和牵引设备。他们走上平台,看到一个竖井。

余放站在漆黑的井口边,齐老板忙问:“余法官,我们是不是要下井看一看?”

“不用了。”余放才不想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中。

 四周显得一片寂静,好像这是个废弃的煤矿。余放下意识地向四处张望,突然发现距离十几米处有几个用芦草和泥土堆成的地窝子,半掩着的门歪倒在地下,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李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凑到耳边嘀咕了几句。余放点了点头。

原来上个星期这里发生了一起透水事故,死了两个矿工。这类事故在西都经常发生。所谓透水事故就是煤矿的工作面在向上准备与上回风巷道贯通之前,因没有按照探放水制度来执行或者措施不当,从而导致了上回风巷内的积水沿切眼溃入了下运输巷情形西都的小煤矿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如果碰上有正在挖煤的矿工,那么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大家已经司空见惯。现在市场上煤炭的价格天天都在飙升,那些老板们拼命扩大产量,即使出了事故,也不停产,死了人就花钱摆平。难怪齐老板愁眉苦脸的。余放以前办过的煤矿案件也死过人,那个老板想把事情捂住,又不愿多花钱,结果被遇难矿工的家属告发而引发了一场纠纷。

据他了解,一般情况下西都的煤矿出事后,按照目前通用的处理方法,死掉的矿工会被折算成人民币。前些年每个人是2-3万元之间,这几年提高了,大概在4-5万元之间,加上打点政府部门的费用,总共要花掉6-7万元。如果你的事没处理好,被别人炒作起来,报纸电视一宣传,那就倒霉了,这点钱肯定就不够了。最近一些出事的国营大煤矿被曝光后,他们只好把赔偿费提高到了每个人20万元。对于私营小煤矿来说处理起来要容易许多。

齐老板见他们准备离开,就跑到余放跟前,哭丧着脸说:“余法官,你可要主持公道呀!为了打官司,我们欠了一屁股债,煤矿也停产了,矿上几十口人没饭吃,二道湾老秦这个王八蛋,每年他矿上都死人,是老子给他补的煤,现在他恩将仇报,诬告我偷了他的煤,我真想宰了这狗日的。”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山坡的另一端,依稀有几缕炊烟冉冉升起。

余放走时,见那地窝子里跑出几个面颊黝黑的孩子,他们穿过那条污水沟,爬上一个碎煤堆,一直望着他们的车渐渐离去。

返回法院的路上小刘低声问余放:“余大哥,那个矿井边怎么有人哭?矿上为什么不出煤了?是不是死人了?”

“好像出了事故,死了两个人。”余放心想这小子还挺聪明,他第一次办理煤矿案件时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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