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黄昏,座落在West Roxbury一条清静小街上的蔡洁家大门敞开,迎接了不少来自波士顿拉丁学校(Boston Latin School)的家长。大家聚集在这里为了一个主题─为范丹青父母排忧解难。
范丹青是波士顿拉丁学校九年级的学生。她来美国才两年多,在语言压力还很大的情况下,却以数学满分 、英文80%以上、总分排名前十位的好成绩考入了波士顿拉丁学校。入学后短短的七个月里,她以顽强的毅力去克服学习上的困难,由此深得同学们的敬佩。
象这样学习刻苦的好学生,在家还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当爸爸下班之前打电话回家,她总是甜甜地关照:“爸爸小心,不要着急。我会做好饭菜等着你。”
就是这样一个贴心可爱 、品学兼优、如花似玉的女孩,竟然会在一瞬之间辞世而去。丹青的父母在汽车被撞之后,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亲爱的女儿已经离开了他们。撞车的震撼和撕心的剧痛使他们二人当即处于昏迷状态。不知什么时候,神志恍惚中的他们接到了一张警察的刑事处罚单(Motor vehicle homicide)。这对茫然无措的夫妇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在自己被别人重撞而痛失爱女之后,却要面临刑事指控。
为了解事故真相,帮助范家夫妇分析案情,商议对策,波士顿拉丁学校的中国文化联谊会(Friends of Chinese Culture) 召集了这个特殊的家长会,应邀到会的范家夫妇声泪俱下地叙述了事故的经过和心如刀绞的痛苦。以自己的舔犊之情来体会丹青父母的失女之痛,在座各位无不动情。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为范丹青父母分担重负,排忧解难。一些家长在会前主动收集法律信息以供他们参考,还有一些家长向他们介绍自己信得过的律师和法律顾问。有一对夫妇还请来了一位社会经验丰富的老师,帮助丹青父母分析案情。在会前的两、三周里,一张张支票源源不断地寄到了蔡洁家。蔡洁代表所有关心着范家的朋友们,把一叠支票和一封家长联名的慰问信,交给了范家夫妇。一张张凝结着一片诚意的支票,表达了波士顿拉丁学校的中国家长对丹青父母精神和道义上的支持。到目前为止,捐款达到了1300美元。虽然这个数目离范家可能面临的高额法律费用相差甚远,但是这份情谊、这种支持却远远大于支票面额所反映的实际价值。
试想,还有谁能比丹青父母在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之后,还要面临刑事指控更值得同情?
陈利钦、董苏夫妇急人之所急,主动腾出了自己的车库为范家储存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汽车─这桩车祸的重要证据。陈利钦还毛遂自荐,承担起了范家代言人的重任。会上陈利钦介绍了大致的法律程序,与律师会晤的情况和当前应该注意的策略。
丹青之父向同情和支持他们的所有家长表达了由衷的谢意。他说,自己来美国进哈佛,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深造,更重要还是为了女儿能有更好的学习条件。这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的精神支柱顷刻间彻底崩溃。夫妇二人都不想活了,恨无回天之力的他们几次商议着要随女儿而去。是朋友们有力的双手,大家庭的无限温暖,扶持他们站立起来。丹青爸爸说,来美国两,三年,因为工作和生活的重压而很少到女儿学校参加活动,加之女儿入学才短短的七个月,他几乎不认识任何一个丹青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可是在丹青的追思会上,来了那么多素不相识的同学和家长。丹青父母不由得自问:他们为了什么?为了丹青,为了我们。那我们也不能光为自己着想啊。孩子虽然没有了,我们还是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即使不为自己,也应该为别人而活。
“为别人而活”─多么朴实,多么感人的语言。丹青父母刚处理完女儿的后事,就整理出上百本丹青的书,好些还是尚未读过的新书。那是丹青为自己铺设的成功之路上的块块砖石,也凝聚着丹青父母对孩子的无限深情。他们把这些书连同一张支票送到了波士顿拉丁学校。波士顿拉丁学校校长Mrs. Kelley 表示,将以此钱数为基础建立一项奖学金,专门支持与丹青有着同样经历的外籍学生,鼓励他们向丹青学习,克服语言障碍,快步走向成功。学校还将在6月3日下午2点30分,在学校新建的小礼堂,为丹青举办一个纪念活动。
此次会议的主持人郑达在总结发言中表示:范家夫妇是我们见过的最坚强的人。在如此巨大的打击下能够站立起来,勇敢地面对法律,为自己寻求公道,这值得我们大家学习。波士顿拉丁学校的中国文化联谊会(FCC) 将继续支持范家夫妇,不管是道义上,还是财力上,我们将尽力而为。
从这次会议上听到和看到的,使我产生了这样的感想:人间的真情是多么的可贵。在范家遭受天灾人祸之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怀、慰问和支持,温暖了丹青父母冷如冰窟的心,使他们点燃了重新生活的信念。我们虽然无力挽回已经失去的生命,但是人间的真情可以保留生命,焕发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让我们珍惜自己的生命,也珍惜人间的真情。好好为自己活着,同时也为别人而活。
后记:
在法庭预审之日,范丹青父母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以理服人,以情感人,资料齐全,情理皆备。 法庭官员在倾听事实陈诉,分析现场记录后,做出了如下决定:对范丹青父母“驾车失误,致人死命”的起诉不足成立,予以撤销。
虽然起诉撤销,公道找回,但范家夫妇内心所存的伤痛却无法平复 。收拾完手边的工作,夫妻俩毅然回国,离开了波士顿这座让他们恶梦笼罩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