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本质上可有可无,因为我太独立了。现在有联络的朋友,能够数出姓名的,也不过四五个而已。小时候我喜欢和妈妈磨叽学校的人和事,从我嘴里重复频率较高的,理所当然是我很好的玩伴,很有兴致的时候,我在家里定时更新这些伙伴的糗事和乐事,妈妈认真地听,有时候也笑,但是她很狭隘地警告我不要和学习太差的孩子搞在一起,那是很危险的事情,我心里不以为然,言辞上却从不辩解什么。
高中朋友关系最“铁”的是桃子。桃子和我长相、身材相似,有一个新来的老师总是以为我们是双胞胎,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我第一次远离家乡去外地一所较好的高中求学,途径一个小站,上来一对年纪与我相仿的男女,女孩就是桃子,男孩是桃子的表哥,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足以让所有女孩嫉妒。我看到他们的父母提着被子、书包之类的行李,心里默默猜测也许是和我一样去外地读书的,结果很巧,我们三个人分在同一班,我和桃子同宿舍两年。在我看来,桃子胆子很小,有次她不知说了什么惹火了我,我一言不发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竟然哭了,我惊呆了,为自己的凶神恶煞惊讶万分。可是桃子是一个头脑很清醒的女孩子,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因为成绩平平,她没有读完高三就辍学了,去了一个电脑学校,回来办手续时我见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时我很天真地以为大学是我们所有人的光明顶,她这样中途出家无功而返,是有些悲哀的意味的。没想到桃子很放得开,她说你成绩好,继续努力念下去吧,我反正是考不上大学的,还不如早点学一技之长。她的理智和淡漠,似乎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就这样,这个经常周济供给我零食的小人儿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每次想到她都觉得很暖心,那是外人无法体味的。
那时还没有普及电话,我们忙着打理各自的生活,联系也日渐稀疏直到完全断绝。偶然的一次在公车里遇到她,还是那个小小的桃子,一双水灵灵的会笑的眼睛看着你,说话时语速很快,很直爽的性格。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分别了很多年,再见时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回到那个逝去的时空,我们还是一如从前的亲昵。她一直在她舅舅的超市里忙活,因为她的聪明能干,她的业务做得非常出色,加上天生伶俐,舅妈也对她体贴有加,她告诉我她已经存了一点钱考虑在市里买房子定居了。自从知道我们的住处后,桃子有时来看我妈妈,给我们提来她们超市卖的纸巾和日常用品,每次我回家我们见面,她很有心地带一些很实用又漂亮的湿纸巾送给我,而我总是舍不得用,到现在还留有大部分,也从来不管是否会过期,留着留着,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我傻吧。今年12月23日,桃子结婚了,我告诉了妈妈,我们都很开心的为她祝福,真的希望这个外表柔弱,性格坚强的女孩子一直都幸福。
那时候另外一个交心的朋友是史宝,她是家里的宝贝,每年她的生日,她妈妈就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用包袱系好了一罐温暖的鸡汤拿到学校,而她是不大爱吃这个的,经常分给眼馋的我大半,所以我很感激她的妈妈能够做出如此美味的鸡汤。她一直都很瘦,现在1米六左右,82斤。高三的宿舍简直无法安身,到处都是苦读不眠的毕业生,我和史宝,还有另外一个女生相约搬至校外,那女生家里离学校近,每到周末必回家,于是只剩下我和史宝。每天的生活都是单调、灰暗的,做不完的习题,没完没了的考试排名……唯一的乐趣就是周末时光,我们在学校外的小商店逛,买各种小零食和饮料抱回我们的小窝开始饕餮。我是要上大学的,父母、老师、朋友总是有意无意这样提醒着我的神经,即使在最放纵的时候,我头脑里那根脆弱的弦会警告我不能过分。嬉闹到午夜酒足饭饱后,我摊开书本,拿出最头疼的试题和考卷记忆、分析,欲哭无泪……史宝带着耳塞,已经抱着租来的言情小说笑得睡着了。我真羡慕这个丫头啊,她是那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结局似乎是早已写好的,我去了一家普通的本科,史宝去了外地一个三流的专科,听说交了一个男朋友,我们逐渐失去联络。直到毕业后,我去广州读研,史宝在广州上班,我们才得已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她带来一个微微发福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说是她的男朋友,小学没有毕业,是酒店很好的厨师,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还没有见家长。有时听史宝对他的抱怨,也流露出她的简单的快乐,我会忆起从前那个单纯善良、毫无心机的女孩,默默祝福他们,毕竟,每个人的幸福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