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男人眼里,“年轻态”显示的是朝气、鲜活、可人、斯文,同时也可以提高自己在众人中的身价或弥补其他方面的先天性不足。上海男人打他懂事开始就和“妆”字结下了不解之缘。这里的“妆”,包括了衣装和化妆。
对于上海男人的爱打扮,王安忆在她的《想象上海》中就有一段十分精妙的描写:“穿了西装,在门口‘嘁嘁’地说闲话。而且,四十五岁朝上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打一点发蜡,双手插在裤袋里……”
成年的上海男人在家里可以没有一张像样的饭桌,但如果没有他的一个专门的衣柜,衣柜里没有几件流行款式的夹克、T恤,没有一套专门用于应酬的上等西装和锃亮的皮鞋,他就会感到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所遗弃那样悲哀。就这还不够,每次出门之前还都要对着衣柜的镜子前后左右地打量几下自己,直至满足了自己的“年轻态”视觉为止。
上海男人对妆的热衷也是很“别致”的。在外地,男人如果有搞面膜、涂发胶、用香水习惯的话,就会被身边人认为他女人女气。而在上海男人眼里,这就正好证明了外地男人的“土”,因为“土”,自然也就显得老气。上海男人拒绝与“土”为伍,在气质上当然就不能不追崇青春靓丽,就要把皮肤保养得白白润润的,把脸部打理得清清爽爽的,把头发修饰得潇潇洒洒的——这样才能显示出饱满的精神和时尚的气息。因此绝大部分上海的男人都有自己的男士专用化妆品、护肤品、发胶和香水。
如今在上海流行的“年轻态”男人形象综合表现为:精心修剪的发型,且喷有保湿摩丝;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地裹于深色的紧身上衣里;干干净净、永不落时尚之伍的服装款式;自傲的举止夹着自信的步态;说着上海话、普通话和偶尔夹带的英语单词杂糅一起的语言。
小 气 已成惯性
上海男人的小气在全国是出了名的。
小气最集中地表现在他们所谓的“生活智慧”上:比如吃馄饨数个、上餐厅拒付尾账、带小秤上市场等。这倒还不算什么“标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上海男人身上总是兼具一种对占小便宜的难舍情结。因为有了这种情结,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次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机会。这种情形只要到消费场所去就可以见到:比如在酒量上最“谦虚”的向来是上海男人,但一旦到了“啤酒免费”的餐厅,他便会“原形毕露”,恨不得能把餐厅的所有啤酒全都装到自己的肚子里去。比如难得出一趟差,这一路回来定是“满载而归”,打开行李包,一定会发现里面塞满了他所经之处宾馆饭店一次性的牙刷、牙膏、洗发水、浴液……在上海男人看来这是“人家允许拿的”,又不犯法又能得利,何乐不为呢?
我就见识过上海一位朋友以“小气治小气”的事。那是我到上海出差时,他请我去一家特色餐厅吃饭,陪他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才知道原来这家餐厅的“特色”是供应免费啤酒。菜还没上齐,啤酒眼看就要见底了,我的朋友又招呼服务员添两扎啤酒来。
服务员提醒说:“先生,你现在要的啤酒每扎按8元收费。”
“咦,不是说啤酒免费吗?”
“对不起,我们只能提供每人一扎啤酒的免费。”
我的朋友不干了:“有你们这样小气的吗?这顿饭我不吃了,结账!”他真把账结了,接着拉着我在旁边重开了一桌,那两扎本要收费的啤酒一下子又变成了免费酒。
反映在上海男人身上的“小”还有很多:比如爱挑唆别人的矛盾是人品之小;爱和邻人抢占地盘是本位之小;爱嫉妒爱面子是承受能力之小;爱算计爱攀比是底气之小……等等。
在旧上海,若是吸烟的人向旁边的人借火,不能说“借”,得说“讨”。如果说“借”,得到的回答便很可能是:“借火!几时还?”(徐国桢《上海生活》)。马尚龙的《我就是上海男人》中有这样一段话:“民间的经济诈骗大案在北方发生过,在南方发生过,惟独上海发生不了,就是上海男人普遍小气的缘故,因为小气,也就警惕,也就多了个心眼,也就少上当受骗。”
摘自《打死不做上海男人》西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