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了,盯着他:"你给谁回信?"
"她呗!",他不看我,望着两边匆匆来去的人流.
"她是谁啊!"我嗓门陡然提高了,连我自己都一机灵.
"小点声!黑妮呗!" 他赶紧拉我往岔道上拐.
"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的声音有点变调.
"那你说能是谁啊?" 他一脸莫名其妙.
"..." 轮到我没词儿了, 总不能说就是我吧?
其实他刚一提回信我就明白了,那几句完全是脱口而出的. 我摸了摸脸,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你怎么回的?"
他一脸得意:"我学她的语气, 求她教我跳舞,时间地点没变, 也没落款."
我稍微放心一点:"约的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8点!"
我还能说什么呢? 拍拍他:"希望你能成. 走吧,去食堂."
走了没几步, 我又拽住他:"晚上冷,把军大衣带上."
"用不着吧?"
"叫你带你就带,你不用人家还不用?"
"哦!" 他一脸崇拜.
不知为什么, 我没把这件事儿告诉那几个小子,尽管这笑料够劲儿.晚自习也没心思上,在图书馆看了一晚上杂志.
十一点, 他回来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 军大衣从肩膀上滑下去. 那几个小子当然不会放过他:
"跳了几拨?累成这模样?"
"嗨呦呵! 跳舞应该穿燕尾服啊, 怎么改军大衣了?"
"穿大衣好啊,跟绑沙袋一样!"
我站起来喊了一嗓子:"都几点了,还睡不睡!" 那哥几个互相看了看, 不再言语了. 我一扒拉舞迷, 我们前后脚出了门. 水房里有两辆破自行车. 我们一人一辆跨着后车座. 有好一阵, 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他开口了:
"她没来."
"哦".来了就怪了.
"我想了半天了, 她可能根本没接着信. 我把信扔咱们班信箱里了, 可能拿信的拿晚了, 也可能到她手里晚了."
我心想:"你要象我们一样直接扔她枕头上就晚不了了."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再去等."
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这个游戏很无聊. 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终止它. 我从自行车上下来, "回去睡吧, 明天别忘了带大衣!"
舞迷又等了一个晚上后彻底绝望了. 从那以后, 他再也没跳过舞.
我也没有.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