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辟滨河根据地(三点五)
前面这些,大都是由于训练不足所反映出来的缺点,“土八路”嘛,集中整训的机会少,可以理解,以后多练练就提高了。但有类毛病却难改,“土八路”在内线打游击时间长了,无论老战士新战士都带上一种“游击习气”,即使变成了正规野战军,不下大力气也改不过来。刘大爷他们因为没在游击部队干过,所以对这些特点十分敏感,掰着指头能数出一大串来。
举典型的说吧:
一是时间观念不强。这一点在部队行军时就能看出来,“老八路”经常长距离行动,都知道走路就是打仗,不仅卡着时间往前赶,也懂得要节省体力,所以队伍走得既整齐又安静;而“土八路”往常总是在家门口打转,走哪歇哪,无所谓惯了,行军起来喊号子、唱歌、打快板,热闹非凡。可正规战是要长途行军的,走道远了他们就容易散架,掉队的、走错地方的特别多。并且,这些“土八路”报告个时间也经常是晌午、下午的说个大概齐,没有几点几分的概念。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也缺手表。
二是爱瞎咋呼,乱报告情况。一看见汽车就喊鬼子来了,既弄不清敌人的来路,也不侦察其种类和数量,瞎估计,三百五百的乱说。有一次,新四路(这是一支受共产党改编的地方武装,原先叫“四路军”,才一个团的人马,却和八路军帽子一样大)和敌军接触,刚一交火,迎面飞过来一炮,新四路就说对方“有炮队,是鬼子大部队”,立马就撤退,结果战斗伤亡才三人,匆忙过卫河却淹死二十多个。由于情况来得太突然,牵动得军区机关都准备转移,紧急派骑兵团驰援阻击,才发现那不过是从浚县出来的一个清乡分队,所谓“炮队”也只是几个掷弹筒而已,被骑兵们几马刀就砍回家了。
对上级乱咋呼,对友邻却不联络。比如,本来协同作战中二梯队应该主动保持与一梯队的联系,特别是夜间作战更要缩短距离,因为二梯队不是预备队,要把握时机、扩大战果。可经常是,“老八路”攻坚,好不容易冲上去了,“土八路”在后面欢呼却不及时跟进,结果遇到敌人反冲锋,大家又都被打回来,白辛苦一场。
再比如,不打招呼就自动转移、放弃阵地。“老八路”打仗,发现有利地形一定会抢先抢占着以防万一,没有命令不会放弃。可“土八路”游击惯了,不喜欢守窝,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想冲就冲、想撤就撤,也不打个招呼。44年双村营战斗中,南面的朱照村本来有二十一团的部队防守,那个连是新编进的地方部队,看见主战场上情形惨烈,觉得自己没事干不合适,就自动转移阵地参战。结果,敌人援军乘机跑到朱照村的西楼上架起几挺机枪,骑兵团负责断后的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得趴在沟里动弹不了,阵地上仅剩下十四个人。幸亏况玉纯团长派三连拼死冲击小西楼,四连才趁乱把重伤昏迷的连长李树茂抬了下来。
一般,运动战采取横宽队形、阵地战采取纵深队形,必须有秩序有组织,严格遵守战斗分界线,才能够有利于战场观察判断、实现配合夹击。“土八路”单独守一个阵地还行,可就是对分界线什么的蛮不在乎。在滑县焦虎集,鬼子炮弹把柴草打着了,引起好大的烟雾,有人打了几个喷嚏,地方部队就嚷嚷“鬼子放毒气”了,一会上风口一会下风口地躲,带动着民兵也瞎跑,冲乱了友邻阵地。
还有一次,打伪四十六师师部,骑兵团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进入了预设阵地。敌人的尖兵刚靠近,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昆张支队的战士,劈啪打了几枪就扬长而去,杜淑的兵立刻就往据点里缩。骑兵的伏击部队和迂回包抄部队都来不及动作,紧赶狂追才截住了两辆大车,其中一辆满载着雨衣、另一辆运着两台抽水机。况玉纯气急了,派人把大车和物资都给昆张支队送去,当作给他们的战利品。吴忠支队长被臊得受不了,就找到那几个越界捣乱的冒失鬼,罚他们在操场上站着,穿着雨衣晒太阳。
其实,索庄战斗中,大鹏在小索庄抓的那九十多个俘虏也是越界收获,应该归二十一团的战果才对。当时大鹏不懂这个,人家二十一团看他是个小孩也没计较,反而帮着他送到大索庄这边来了。曾玉良团长知道了情况赶紧又把人和枪都还回去,于是二十一团那边又替大鹏请了个功。这就是“老八路”的做派,多少讲究点面子,要是换了“土八路”就不管这些了。
“咱是老资格部队嘛,轻易不越界。即使越界也是看你有困难了主动帮助你,那些看见小便宜就往上抢的,都是土八路、新部队,没见过世面”。
当然,部队的性格也是会变的,比如昆张支队,虽然现在形象不咋地,可到了解放战争,人家五十八团成了王牌。吴忠团长绷起老部队的“派头”来,那场面也是十分的热烈哦……这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