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烟,在清风中被吹散撕裂,化成一丝两缕萦绕盘旋的薄纱,一条湿漉漉的街道如同被轻抹了酥油,班驳暗淡的墙壁上一些树影花影竟相翩舞,一些昏暗的路灯在小巷中隐隐绰绰地摇曳着浅浅淡淡的光影。
一袭精致的水蓝色旗袍,在黯然的灯光中依旧折射着幽幽流光,裙底风情,在一阵又一阵风的拂动下溢出万千光彩,遮掩不住的温柔在湿润的空气中弥漫,回首刹那,一弯浅浅的微笑,仿若依云而来,踏月而去。
此境如梦由心生,欲语还休风流情。总是在这样的梦境中一次次醒来,总是这样穿越不过时空的隧道,触摸不到那个旗袍女子温宛如水的回眸浅笑。
当爱情成为快餐的时候,我还如何为她找寻一件庇护的外衣。生活终究不再是张爱玲笔下那一袭华美的袍子,即便长满了虱子,也还有一些属于优雅的文字。
街面路旁,总是挤满了行色匆匆的女子,谁还能挽着青髻,袅娜着身姿,凸显着曼妙的曲线,在旗袍的流动中款款徐行,如庭院香榭里蔓缠的紫藤,缓缓攀越成一道隽永的风景。于是,旗袍就成了遥远年代的神话,在上个世纪丁香花绽放的时刻,散发着她幽幽的馨香,在怀旧一些浪漫故事的时候,唏嘘曾经的花满衣,香满袖。
美人肩,细腰身,原该配一件尺度恰好如行云流水的旗袍,在落花流水的风韵里流连,在云起潮落的气度里荡漾,让含蓄和典雅,妩媚与柔和,在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挥之不去的东方风韵,在香风细细的陌陌红尘里,把婉约诗化成山水,把风情倾泻成春光。
美人肩,细腰身,原该配一件尺度恰好如行云流水的旗袍,在落花流水的风韵里流连,在云起潮落的气度里荡漾,让含蓄和典雅,妩媚与柔和,在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挥之不去的东方风韵,在香风细细的陌陌红尘里,把婉约诗化成山水,把风情倾泻成春光。
女人如水,怎可在那些宽松的衣带中消退了韵致,玲珑的曲线,流畅的身材,云岫的青丝,恬静的容颜,淡淡的黛眉,原该在水质柔软的旗袍中映衬它所有的芳姿。千娇百媚的花样年华,冷艳香凝的精致旗袍,演绎的是风花雪月的故事,诉说的是弱骨柔肠的情思。
旗袍如花,艳极而衰,万千红遍后,是一地的清冷萧瑟,香销玉陨后,是一路的花香盈路,一袖沧海,一袖桑田。
织金绣银、镶滚盘花的华彩在尘埃中落定,在岁月轮回中涤荡,总在追梦人一声的叹息中时隐时现,在飘飞的思绪中回到从前。
“花来衫里,影落池中”,素淡的雅致,如何用没有诗意的键盘敲击一个个失去了美感风骨的中国字,冰冷的塑钢如何体现木格花窗的风流,任是碧波浩淼,没有荷香盈手,又如何吟那一池风月,唱那万古闲愁。高山流水,春江花月,月华如水,丹桂飘香,没有旗袍女子,盈盈秋波,呵气如兰,轻摇绢扇,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又如何是绿叶红花之憾。
再是如花美眷,没有唐风宋词的渲染,又如何能把旗袍裙角那一摇一曳的风流乍现,如何把那开衩处含蓄隐约的温柔在不经意的瞬间蚀人心骨。妙龄女子固然清新可人,旗袍的厚重底蕴却在那轻佻一笑间成为灰飞湮灭的泡影。
精细的盘扣下是细细密密的心事,是层层叠叠的故事,一朵花开落在唇角眉梢,那百媚千娇的慵懒娇憨在镜水花月的旖旎中泛起层层涟漪,风姿绰约旗袍女人,在烟水凄迷的惘然里演绎那飘逸典雅的万种风情和曾经沧海的忧伤感怀。
时光倒流不回那远去的年代,山老水旧伊人魂消,叹惋之间又是年华的流走,紧凑的脚步,烦躁的空气,流水线上一气呵成的成品,如何穿出临水照花的雅致悠闲,静夜纤手弄弦,唇惹茶香都成了奢侈,又如何隔着那蒙了灰尘的玻璃,擦拭一遍又一遍,却终取不回那一袭沾染了花间词韵的素色旗袍。
玉簪、青瓷碎了,雨巷淡出了视线,杏花春雨在年年的翻新中让位给沙尘洪水,于是,有些年代,我们只能在记忆里搜寻,有一朵青莲,我们只能在梦里盛开。
一个素颜旗袍女子穿尘而来,一袭清瘦的身影,一路细碎的脚步,在颔首微羞的一朵粉色花开的瞬间消失在幽深岁月的水底,这是一个没有旗袍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