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澳洲来找工作。可是找得不怎么顺利。
医生说我得了严重的忧郁症,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让自己保持开朗的心态。我觉得心头被一种莫名的东西压迫着,日渐地沉重日,让我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我想大喊大叫,我想宣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来宣泄,也不知道想宣泄什么。 S 说要在周末带我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我们坐上了火车然后在市区的中转站下车,上了辆开往市郊的火车。“
S ,你想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S 带我去的是墨尔本市的最南部,一个临海的小镇。我们下了车,然后沿着种满了数的小道走了 20 分钟,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 我们到了海边。
“ L ,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很压抑。尽管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 这里是个很偏僻的地方,远离市区的嘈杂,和我们所住地方的人来人往。所以如果你想大喊大叫,就这里大喊大叫了,没有人会听见。”
我感动于 S 的细心;“哦,那你是什么呢?你不是人吗?”
“呵呵,你可以把我忽略不计。我也会装作没有听见。我发誓,我不会被你的大喊大叫吓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是我叫不出来,我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即使当初和 K 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少对他说“我爱你”。经常是 K 对我说“ L , 我爱你”,然后我说“我也是”。 K 曾经说好象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能让我为之 crazy 。他想打破这个记录,想让我为他而疯狂。他做到了,只是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一点。
S 看我只是呆呆地站在沙滩上,看着海,就捡了个话题和我聊了起来。我们由聊天进入了争论。我忘了心中的抑郁和 S 据理力争;我和 S 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肯服谁。可是逐渐地我意识到了 S 在玩的游戏 --- 他在用激将法激起我对周遭事物的反应。最后 S 争不过我,就孩子气地伸了伸舌头,迅速地拽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马上跑开。我本能地去追他。我顺着 S ,玩起了他设定的游戏。我们开始了你追我赶。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 unfit。 我笑着,气喘吁吁地追着 S 。可是因为 S 的腿比我长多了,所以我总是追不上他。终于,我宣布放弃。我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S 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上,也喘着气,檫着额头的汗。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些了?”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我知道他不仅仅是在我问我是否从刚刚的你追我赶中恢复过来了。他问的是我心中的抑郁。
“有一点点,谢谢。”
“ My pleasure! ”
“ S ,我想去美国。”我突然说。我的话仿佛是个重磅炸弹刚刚爆炸,因为我感觉到 S 震了一下。
“为什么?你 …. 你想移居那里,还是只是去短期旅游?”
“我想去他埋葬的地方看看。”
“ L ?!”
“别担心。或许我只是去告个别。”
“ ……. ”
“五年了,他一直是我未了结的心结。可是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没有办法再接受别的人,或者开始新的感情,除非我把过去打上了结。”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又打算去多久呢?”
“应该很快会出发吧。至于会去多久。我还无法知道。可是我想最多一年。”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也许 ….. 也许我该说祝你好运 …… 还有,我永远都支持你。只要你记住我这个朋友永远会在这里支持你。”
“谢谢。”
三个月后。威斯康星州的一个公墓。
我站在 K 的墓地前。墓碑上清晰地记载着 K 的全名,他的出生到去世的时间,他的妻子的名字和他两个儿子的名字 ……. 可是在他的墓碑上找不到关于我的一切。不过这也是符合逻辑的,是在情理之中的。我觉得自己是个误闯入 K 的生命中的人。
“ K ,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过了那么久才能看你。可是,你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我的记忆里。这几年里,你的身影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我醒着的时候,你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睡着时, you were haunting in my dreams 。
我去找了 M--- 你身前的最好的朋友,也是你在中国时除了你的大儿子,你唯一保持联系的在美国的一根线。他是在我苦苦哀求下才愿意告诉你被埋葬的地方。
我对他说我必须来和你见一面 ---- 虽然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见面。五年前,我们没有来得及告别。尽管我从来都不愿意和你告别。我想和你说再见。我曾多么地希望能和你每天见面而不用说“再见”。你离开后,我就被获准调到我们以前共同待过的城市去工作了。多好笑啊,我竭力申请去那个城市工作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当我如愿以尝时,你却走了,永远地走了。走到了一个我在今生里无法到达的地方 ----- 你为什么总是要比我快一拍离开呢?你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呢?哪怕就两天。我在那个城市里只待了两天。那座留下我们那么多足迹的城市,没有了你就失去了它的魅力,和它的意义;只剩下了无尽的回忆。所以我逃离了。
K , I miss you. I miss you so much. I miss your smile; I miss the way you said ‘ I love you’ to me in Chinese; I miss your” bus faces”; I miss the smell of cigarette in your mouth, the smell of after-shave; I even miss the smell of your sweating---so funny, yeah?
我们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是那么的短暂。太短暂了,才一年。短暂到都没有必要把我的名字刻录到你的墓碑上,好让后人来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 ---- 不要误会, K 。 我没有在抱怨。我觉得这样更好。因为我不想后人知道我是怎样地没有照顾好你,而让你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可是,我相信, K 。我们那短暂的一年是刻骨铭心的。那一年是绚烂的一年,是璀璨的一年,是你一生当中最重要也最快乐的一年,就象它在我生命中是最快乐,最重要,最有意义的一年一样。那一年燃烧了我一生的所有的激情。我的激情,我的爱随你而逝了。
…………
…………. ”
我告诉了 K 关于 T 和 S 的故事 --- 就象当初那样,我们告诉对方我们朋友的故事,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亲爱的 S ,
你好吗?我这里一切安好。请不用担心。”我写着给 S 的 e-mail 。
“我去看过他了。我和他说了一天的话。我告诉了他这五年来我对他的思念。我也告诉了 T 和你。我告诉了他你们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并代你们向他问了好。你不会介意吧?你愿意对他问声好的,对吧?
我那天看见 T 了。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背影。我看见他刚从杂货店出来把东西放到他的车里。我没有和他打招呼。也没有让他知道我到了美国。说我懦弱吧。我怕如果我打他的电话,他会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就挂了我的电话。我也怕如果我发 e-mail 给他,他会在看到我的邮件后就把我的 e-mail 给删了。”
“亲爱的L,
很高兴你在美国那边一切安好。关于T----我想最后还是得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和他联系。可是我相信如果你给他发邮件或者打电话给他,他不会怎么难为你的。毕竟你们曾经是好朋友。
L,我给琦发了封邮件,告诉她不要对我报有任何的幻想。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我不希望琦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Ki didn’t take it very well; she was very upset; and she is very angry with me now, she said that she doesn’t want to speak to me anymore.
I don’t blame her but I think it might be the best for all of us….
无论怎样,L。你要记住这里有个朋友牵挂着你,支持着你。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