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长篇连载-8)

阳光下,蠕动着,而不自知;夜里,冷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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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忘了七寸的登场。

这个被分到了(1)班住在410的家伙和我共享了同学数载的成绩排行榜前两名,但性格与我从骨子中出入颇大。七寸像个儒生,虽然也是一样的脏字荤笑话不离口,但我说的是本质。他会在不出轨的前提下淋漓尽致,譬如说篮球足球游泳象棋扑克画片儿玻璃球魂斗罗变形金刚,或只是躺在床上平静地啃武侠,很省心的那种。七寸不会去野外逮蚂蚱偷地瓜砸癞蛤蟆扒拖拉机免费旅游,不会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回家看老妈是伤心还是愤怒或是眼瞅着家里过于平静而把自己的胳膊弄骨折制造些亲情气氛,不会趁同学起立回答问题时将仙人球或竖立的钢笔帽墨水瓶放在他的座位上然后等着他(她)坐下时捧着自己的屁股狂叫,不会在尿憋不住的时候冲到楼道里在别人家的酸菜缸里解决,也不会在过年时把鞭炮埋在新鲜的大便中互相比赛着看谁炸得更成绩斐然,甚至据他日后供认,第一次借着借橡皮还橡皮来有意无意的碰女同学的手来谋取心跳的感觉居然迟至初中才发生,使我惊愕得手中的啤酒迟迟未下。

他甚至连体型也显得很省心,矮矮胖胖的马拉多纳体型,买衣服不用挑能穿就行。

而我本质上是个龌龊的野人,时至今日,在团聚的酒桌上我仍不时地提心吊胆唯恐这帮总愿活在陈怨旧恨中的睚眦必报的小人们又提起了哪个老茬从而导致几个家伙又端起酒瓶和我拼命。

 

七寸的寝室成为了我的又一个据点,相比较而言,(1)班的风气更为活跃脸皮更厚人格更为无耻也因此更符合我口味。我班的学客们的精神每每令我自卑不已,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前排有一打以上的公母侠客们可以半天都不去上一趟厕所下了课也是纹丝不动的看书,这种学习精神以及膀胱容量总令我咂舌并羞愧难当,于是我就掩耳盗铃的躲到七寸的寝室里不去看他们从而将他们遗忘。仅存的记忆碎片告诉我当时在他们寝室的最主要的活动就是打扑克,每逢下课大家争先恐后的奔向寝室唯恐慢了一步而成为了可怜巴巴的看客。

 

“老五帮我打份饭——四个肉饼。”

“你他妈自己不会去?”老五在一边巴拉了半天眼正准备趁某人吃饭而篡位登基。

“没看到正忙呢,咱哥们间谁跟谁呀是不是大不了我晚上帮你打洗脚水,……喂喂喂老鸭你别他妈不要脸趁我说话时偷看我牌”。

“妈的,饭票呢?把跑腿费准备好!”

……

不用说打回来的肉饼肯定是捡凉的捡小的挑,被竞争下岗了还要为上岗者服务这种心情谁都理解。

我原本明亮的眸子(画外音:真是恶心呀)就是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夜战后逐渐变得模糊不堪最终挂上了不伦不类的眼镜,夜战时的卓绝环境充分练就了我等年轻战士们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为了逃过政教处的查房,打牌的人们总是坐在下铺披着厚厚的毛毯挡住微弱的挂在上铺床板上的手电光,夏日里一面擦汗一边抓牌时尤见英雄本色。围着牌席团坐的几个邱少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绝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只是抓牌出牌,遇到争执时默默地用沉闷的拳头解决。手电的光芒越来越暗直到最终什么也看不见时,将电池取出交给牙口好有经验的人譬如我咬一咬后重新装入以榨取潜能,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咬时用力要均匀,不提倡用切齿和臼齿,推荐用后槽牙,此外,咬前一定先用手捏一捏,如果锌皮内的货物太软就忍痛扔了吧,否则咬也是白咬并很有可能咬破弄得满嘴酸酸涩涩的味儿得不偿失。

 

为了第二天的课堂,我们夜战从不通宵,每次我回到自己寝室时已是满屋的轻鼾。

也许还要补上一个状语,即高一时我们从不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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