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北大七七历史系——纪念七七级高考
·王 琴·
七七级人才济济毫不奇怪。但是进北大七七级历史系还是吓了一跳。光副总理的儿子就有两个。大名鼎鼎的薄熙来英俊潇洒,抄着英语游稔于高干子女之间。碰上我们小老百姓也聊上几句。薄熙来真的是长得好看。望着你总像在笑,真不真心看不出来。另外一个副总理的儿子低调多了。记得他总爱嚼点茶叶,据说是插队留下的习惯。后来听说有人告他是借父亲回京从一个和北大不平级的学校转来的,在他父亲的要求下退了学,而且一退退到历史研究所——当时历史毕业生的最佳工作。现在想想共产党当时可真清廉呀。费那么大劲走后门就为做学问。不管怎么说,老百姓犯了错没有那么幸运。一个东北来的女孩因为高考的事退了学,过了几年才考上另外一所学校。
班里还有北京和各省的文科状元。英雄辈出,强手如林造成各种各样的心理不平衡。一个从新疆来的考古专业男生天天唠叨他原来多棒。后来神经出了毛病结冰前跳进了未名湖。第二年开春才浮上来。其实他的心态我们都有点。看着老三届的人会好几门外语。文章用文言文写,真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全靠脸皮厚撑下来。
哪时的学生真用功。同宿舍的赵老从图书馆到宿舍都是跑步。号称又省时间又锻炼。一个极聪明的男生喜欢把图书馆里的历史文章拆下来据为己有。虽然我们借此摇头晃脑偷书不算偷,想想也很可恨。
读的课本有剪伯赞,范文澜,周一良。大部分现在想想也就一般。后来读黄仁宇写的万历十五年那才叫写历史。跟那本小册子比大学读的课本大都算是流水账。难怪喜欢标新立异的上海女孩写毕业论文时挑战史学研究的方法。
老师里教的最好的是罗荣渠。风度最棒当然是张芝联。大家总把他的风度和他的留法经历联起来。可是我们留美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土息息的。教欧洲近代史的潘教授性情中人红着脸激动地讲共产主义的幽灵。记不清他是让我们信这个幽灵还是不信这个幽灵。
四年下来各奔东西。我最感慨的是热闹的北京姑娘项燕远嫁意大利,在一个偏僻的乡下贤妻良母几十年。每当想起她,我都会想起“Bridges at Madison County“里那个从意大利嫁到美国爱荷华乡下的女主人公。寂寞的忧伤漫漫在心。
毕业后很多人来了美国,加拿大,在物质文明的冲击下该了行。文化只好靠留在中国和留洋回去的同学发扬光大。几年前回去探亲,北大的聚会是我与小学同学,大学毕业以后的同事三次聚会中的一次。只见小学同学开汽车来。工作同事做出租来。大学的博士们骑自行车来。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的反比被我总结成经典。幸亏留校的同学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他们的学术成就早已超越了前辈,我们才没白混七七级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