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电话对面长长的一段沉默,时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终于,岳洋的妈说,“是啊。”
又过一会,她说,“我想见他一面,补上一句,“我真的很想见他一面,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声音里带着一点乞求,“我下个月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见个面,好吗?”
我咽下几口唾沫,对着话筒说,“岳洋告诉过我,他…下个月…他下个月要出门…”我看着话筒上那几个小孔,想着这句话正通过电缆流到太平洋的那一头,心里难过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始画蛇添足,“要不,您留下电话号码,我告诉他?”
岳洋的母亲声音里明显透着失望,但还是留下了长长一串电话号码,最后说“美国的国际区号是1”。我问她,“您是在洛杉矶吧?”
她问我怎么知道。
我说是岳洋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您以前很喜欢一支歌,叫‘南加州从来不下雨’。”
她像是有些惊讶,“他告诉过你吗?”
“嗯,他还有一张黑胶碟,是您留下来的,”我说,“几个星期前,他去买了一个留声机,那张碟音质很好,”乌木椅子转了半圈,我问,“南加州真的从来不下雨吗?”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突然传来隐隐的啜泣,像是刻意压抑却欲盖弥彰,听得人心里一阵阵起酸。那一刻,我决定了,要和岳洋好好谈谈。
我给岳洋打了个电话,要他下了节目就到电台对面的超市找我,他问什么事,我说“我想吃出前一丁。”挂上电话,我拿起一小瓶胡椒粉,穿上外套出门。
凌晨一点的超市安安静静,我坐在窗边一张桌子前面,外面马路上的树挂着庆祝国庆的灯火,在无人的夜里悄然闪亮。这回是一个长着雀斑的小伙计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我,眼睛半开半闭,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店堂里拖拖拉拉转了一周最后下定决心奔向主题,做贼似地伸手取下柜台下方的一小盒保险套,女孩把脸半埋在男孩的怀里---不知道他们第二天是否需要上学。临出门,女孩子回头看看我,红着脸,神情里夹杂着兴奋和羞涩。我不由自主地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小伙计卖完保险套之后,清醒一点,把收音机调了几个台,停在了“子夜漂流瓶”,有个半大不小的靓女打电话去,说她裙下有两个男人A君B君,请岳洋替她挑一挑,A君为白领职员已经按揭买了房暂时无车,父母在外地,有姐姐赡养;B君白手起家创业还没房子却有一辆十分标青的跑车,公司眼看明年就会上市,但是家中独子,父亲下岗,母亲瘫痪。她的芳心就像钟摆一样在AB之间摇来摇去。
岳洋认认真真地帮她分析了一会,问,“两个人当中,你没有一个更喜欢的吗?”
她说,“这要看谁综合素质好。”
岳洋说,“我现在真的相信爱情是超越理智的了。”
那位小姐问何以见得,他说,“这两个男人综合素质都很不错,竟然会一起头脑发昏看上你。”雀斑脸小伙计趴在柜台上哈哈笑起来。
两点一刻,岳洋坐在我面前,把胡椒粉洒在出前一丁牛肉面,看看周围,轻轻舒口气,“很久没来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气人?”我说。刚才那个靓女被他气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那已经不错了,”他用筷子搅一搅,“我差点想说,谁在床上让你叫得更响就选谁。”
“不要那么说,女人选择男人,也是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说。
“难道男人选择女人,是选择一种新的打炮方式吗?”他突然咄咄逼人起来。
“你怎么这么刻薄?”我有些生气。
他的筷子停住,转头看看窗外,过一会,转过来看着我,“刚才接那个电话的时候,我突然想,会不会,你也把我和别人放在一起那样比较?”他又抓起胡椒粉瓶子,摇了几下,又放下,“你有没有把我和别人放在一起比较过?”他有些严肃地盯着我。
“如果我把你和别人放在一起比较,你会怎么样?”我问。
他依然看着我,过了好一会,移开眼神,“那是你的自由。”
“如果有人让我在床上叫得更响呢?”我逼视着他。
“那就祝贺你了。”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冷冰冰的。
我们之间冷场了。我看看岳洋,他只顾埋着头把面条往嘴里塞,我也赌气地把面条往嘴里塞。我们比赛一样地吃完面条,在雀斑脸有些好奇的眼光里走出超市。
车子开到半路,一个急转弯,在一个小学前的空场上停了下来。
“怎么--”我刚把话问出口,就被岳洋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的下巴撞在他的肩膀上,“哇”地叫起来。
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在几厘米外,几乎有些凶狠地瞪着我,愣了一会,突然伸手去解我的衣服。
“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他身上微带着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动作更迫不及待,我的衬衫和乳罩被扯了下来,我的身体在月光下暴露在他面前。
“我不要在车里,”我说,“你不是也不喜欢-----”
“今天试一次好不好?”他急切地说。
“不好!”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蛮力,使劲将他的两只胳膊掰开然后顺势一把将他推回驾驶座,“我不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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