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们的少年爱情故事

我不知道十几岁的爱情能不能算是爱情，就算是少不更事的一场游戏，也依然让我感动，很遗憾，我能纪录的都是她们18岁前的，所以我把爱情故事前面加了“少年”两个字。


大姐梅子，是温温柔柔的那种人，不管和谁说话，都是笑着的。其实，她本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只因为她的男朋友是我们的哥儿们老三，她便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做了大姐。那个我们戏称老三的哥儿们，也就做了我们的大姐夫。老三很帅，帅到惊人，直到若干年以后，我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孩子。他们俩真的般配，是我们的骄傲。可惜我大姐红颜薄命，这段故事也就没了结尾。从我离开家乡也再也没见过老三，听人说他依然是个江湖浪子。



二姐雪儿，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和她书香门地的出身很不相符。她的男朋友谈了好多，多到我也记不住了。有时候问她：“嘿，怎么好久没看见俺姐夫了？”她就嬉皮笑脸地说：“你说的是哪个？不知道你姐我男朋友多吗？”。那个年代，十几岁的孩子还好几个男朋友不是件理直气壮的事，可从她嘴里，能听到的就是理直气壮，别人送一外号：团长。意思是她的男朋友有一个团了。二姐人简单，故事也就简单，尽管她有很多的男朋友，却没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无非打打闹闹，分分和和。离开家乡后，听妈妈说她嫁了人，生了儿子，我想她的爱情故事就到此了。



四姐青青，绝对的美女，追她的男生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加强排了。不过都遭遇青青的冷脸。青青不很爱说话，性格和我有点像，所以五姐妹中，我们俩比较亲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间的隔阂也很深，深到18年后重聚的时刻都没有办法释然，我想，从亲近到疏远，一个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的初恋。高二那年，青青喜欢上一个叫田嘉的男生，也是一个大帅哥，不过人缘级差。绰号：圈迷（那个年月有很多人称呼我们那样的女孩子为圈子，一个很蔑视的称呼），圈子里的男生都很讨厌他，所以他不算我们的哥们，只是个跟着混的人物，用今天的话说，也就是个马崽，还是很烂的那种。青青迷恋他，到痴的程度，刚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没怎么在意的。有一天老三找我：“米儿你和青青谈谈，让她离圈迷远点。”“怎么啦？”因为那段时间我出了车祸住在医院里，不知道青青的事。“她天天跟在圈迷后面，丢人呀！”。怎么会呢？但我也知道三哥是不会说谎的。为了慎重，我还是先问了雪儿，她气的直跺脚，“我管不了她了，怎么说她也不听，成天就跟在圈迷后面，走哪儿跟哪儿。这到也罢了，关键是圈迷还没看上她，逗她玩呢！”我知道我得找青青谈了，她是我们的公主，我们的骄傲，怎么会看上一个除了相貌其他都不堪的人？在雪儿家的书房，还没等我开口，她的眼泪就劈里啪啦的往下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米儿，你骂我打我都行，我就是喜欢他！”我的天！“哦。所以你就天天跟着他，想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你爱他，是不是？”她的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知道你们大家都讨厌他，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我天天跟着他，就想让他明白，我不会因为他不喜欢我我就放弃！”。我都要被她气晕过去了。“好，你跟着他一天，就一天不是我姐姐，我丢不起那人。”年少气盛的我没办法接受这个在校园里被当成笑柄的事实。从那以后，青青真的开始疏远我们，上学放学，都影子似地跟在圈迷身后。整整一年的纠缠，除了被嘲笑和奚落外青青没有得到任何结果，那一年她放弃了美丽也放弃了自尊。现在想来，其实是我们的错，不该因为她爱了一个我们认为不好的人排斥她，少不更事的我们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害了自己的姐妹，真的很愚蠢。读大学以后，和青青再也没了联系，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去了部队，结婚，离婚，再结婚，又离婚，至今单身。我有点不明白，那么优秀美丽的女人，怎么就没有一个可以相伴的好男人呢，她可是在军营里，男人的天下呀。

最后一个要写的是三姐虹儿，放在最后，是因为她的故事最惨烈。虹儿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尽管她有个甜甜的外表。尤其是女生，就连青青也常对她冷嘲热讽的，挖苦虹儿的世故和势力。而我和虹儿却有着不解之缘。很多人都问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虹儿会成为我的好姐妹，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有些时候不是每个为什么都有答案的。当她惹我是生气的时候，我也会劈头盖脸地臭骂她一顿，却不太会记在心里。有一年冬天，我们俩去滑冰，很冷的天气，我不爱伸手去穿鞋，她就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帮我系冰鞋那长长的鞋带，没带手套的手，冻的和红萝卜似的，那一幕，我永远记得，也是我永远原谅她的过失和错误的理由。
言归正传，虹儿的最初的暗恋是老三，无奈老三和梅子已经是公开的金童玉女了，她实在没有插足的可能。放弃后认识了一个叫唐凯的，虹儿只说是她凯哥，不过大家都知道不仅是哥那么简单的。唐凯不是盏省油的灯，经常去打群架的。隔三差五，虹儿就跟我说：“米儿借我点钱，凯哥又把XX的头开了”。直到有一天唐凯上吊自杀。事情很简单，唐凯他们又和别人动手，对方有人重伤，唐凯自然也就进了拘留所，随后通过关系被放了出来，不过一同关进去的其他人没出来，唐凯被说成是叛徒，出卖了朋友，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自己吊在了卫生间的铁管子上。出殡的那天，虹儿哭倒在地。从此后很久，祸水的帽子顶在了她的头上，所以很长时间里虹儿没有男朋友。高三的后半学期，虹和一个叫常兴的男生关系密切，没人认为那是她男朋友，常兴是那种很本分的孩子，其貌不扬的。
高考之后的夏天，郁闷异常，和虹去打球回来，她很严肃地和我说，“米儿我得利用你了。”“利用我什么？”“我们家人不让我和常兴来往，所以我和他出去玩的时候，就告诉我妈我去找你玩了。”“没问题你自己小心，别玩大了就好。”我不看好她和常兴，他们太不般配，但有青青的前车之鉴，我选择义气，而不是正确。不过纸包不住火的，她的父母最终发现她还是和常兴在一起，免不了向我兴师问罪，她姐姐还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的，此后，她被软禁，不得出家门。9月初，大家聚会，每个人都知道，那可能是我们少年时光里最后的盛宴了,太多的误会没法解释，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虹儿逃出了家门，去了雪儿家没人住的那套房子，我们的据点。她不是自己来的，一同来的还有常兴。看来虹儿重色也重友的。吃喝过后，大家打牌，虹儿和常兴在阳台上聊天，没几分钟，就听见虹儿刺耳的尖叫，大家一起冲向阳台，只见虹儿缩成一团，捂着眼睛，没了常兴的影子！雪儿眼尖，看见了常兴纂着阳台底部铁栏杆的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常兴拉了上来，他的脸和手臂划在阳台边缘，血慢慢渗出，惊魂未定的雪儿和老三拉着他奔医院去了。青青不管依然在哭的虹儿，大骂：“你玩什么花样，小姐，这里是7楼，要出人命的，活够了自己去死，别拉别人做垫背！”。虹儿一句话都不说，没人知道，常兴是怎么掉下去的，又怎么在千钧一发间抓住了栏杆。留传的版本是以身殉情。很多年后常兴告诉我他只是想逗虹儿开心，就在阳台上做倒立，没做好，就栽了下去，还好手快，抓住了栏杆，怕松手掉下去，吓得救命都喊不出来。经过这一劫，虹儿更是铁了心的要嫁常兴，那时候我已离开家乡了，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从虹儿偶尔的电话里知道一点。她的父母依然拒绝常兴，虹儿一直在斗争着，有一天，她父母发了最后的通牒：在父母和常兴之间2选1。她选了后者。于是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和她父母一起来到常兴家门口，敲开门，虹儿爸爸对常兴说：“虹儿交给你了，我从此没有这个女儿！”。常兴也还算够样，他不想让虹失去家庭，就说：“把你女儿领回去，等你们同意我们的事再来，我可以等！”说完就关上了门。也把终身的遗憾关在门里，留给他自己。可怜的虹儿无处可去，望着已经转身走远的父母和眼前关上的门，她去了火车站。上次回家和他一起喝酒，他说他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天把虹儿关在了门外。是呀，可是有地方可以买后悔药吗？从那以后，我和虹也彻底失去了联系。听说她一个人飘荡在北京，虽然有个姐姐可以投靠，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最惨的时候，她一天只敢吃一顿饭，还要看姐夫的脸色。那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她嫁了个当兵的老公，才算结束那段苦难。多年后，我们又坐在一起的时候，有欢笑也有眼泪，但是没有回忆，对那段没有联系的日子。我知道，伤口总是痛的，不管过了多少年。。。。。。

二十年前的故事， 已经有些模糊，不能模糊的是我的姐姐们对情的执着，和为此而遭受的磨难。祝福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相知，相爱，相随，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