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两位同来的朋友和我辞行,小南不请自到开车来和我一起送他们。
“猫猫,你也一起回广州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牛G 把我拉到边上显得
有些语重心长。
“我还想玩几天嘛,早就商量好的。”我依然固执己见:“蛮喜欢这边的感觉。”
“这边的朋友倒是真的热情周到,潮汕的人真是豪爽好客。”他说:“我想,这
和你不会没有关系吧。”
“都认识那么久了,可能他们认为我回来一次不容易吧。”有些事情还是不想和
朋友们道破。
“看下风景凑个热闹,该捧场的都到了,见好就收吧。”
“哎呀,人家不想回广州嘛。”
“任性,那你就好自为之,自己多保重吧。”
我心里知道,临行前的这句好自为之除了朋友的关心之外肯定有另外的含义,明
眼人只是不直说罢了,临来时老G 和和尚的话中就已透漏出同是广东人但是却对
潮汕有一种排斥,而在临别的这两位含蓄的话里我也显得同样的忌讳颇多,更让
想起少爷提起潮汕时的腔调也是怪怪的,而我和他们却是别样的感受,是不是他
们对这里太陌生?
他们走后,阿雨果然来和我出去看当地的工艺品市场,没想到当地竟然也出瓷器,
很精美,最有特色是当地的茶具,原来功夫茶在于宋代广东的潮州府就开始盛行
了,难怪与这里的朋友一起,他们冲茶倒茶喝茶好像都很有规矩,我第一次喝得
时候烫的舌头疼惹得人家笑。
“你好像讨厌老Z ,到底为什么啊?”我还是不忘记提起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长得像老鼠。”阿雨笑着说。
“哈哈,没那么难看吧。”我说:“怪不得,没人要。”
“他女朋友和我们都认识,这个鬼地方,你不知道人连着人,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就里就几个大单位,谁不认识谁啊?”阿雨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有少许的僵硬还
继续介绍:“潮汕的保守自封你可能还不了解,不讲潮汕话都会被当成外省人,
现在潮汕经济不景气,有本事的都走了,剩下这些没本事的除了有本地人的优越
感之外就是窝里斗呗,这里人际关系既传统又复杂,说话有时都得好好考虑下,
别得罪了人,都活在眼皮子底下呢。”
“原来这样。”阿雨不知道我应声的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话题,她是我在那边唯
一的女友,我懂得的潮汕有百分之四十是她的真传,而从我们相识到最后分开她
只隐瞒了我一件事,她也没有想到那件事对我刺激那么大。
“你们都那么熟悉啊?肯定总是在一起玩,朋友在一起多开心啊。”我从心里羡
慕那种类似大集体的生活,像同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学生时代。
“咱们出去玩,老Z 怎么不把女朋友带来,每次都是咱们俩女人,没劲。”我在
等着她继续说。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的话你千万别问,这是我和你的秘密。”
“好。你放心。”
“我们都不看好他们,那女的想结婚,老Z 却根本不想,一直在推脱,已经推了
好几次,我看他是想用时间拖的女的提出分手为止。”
“直接分手不就行了吗?”我吃惊的问:“什么时代了,还这么麻烦?”
“你呀,不是这里的人当然不知道,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许多年了,对朋友父母都
是公开的,现在他当官,女的年纪也大了,能轻易放手么?他出来从来不带她的,
我几乎很少看到他们在一起,有时,到他们一起,也都是那女的去找他,他爱理
不理的。”
阿雨一番话让我明白了许多,只是很奇怪他能每天都能陪我到那么晚,若不是今
天亲耳听见,压根不可能相信一个有既定女友的人能用那么久的时间来陪我,而
他似乎也预料到早晚会有人对我讲,根本不用他自己说,我有些怨气无处说,人
也变得沉默起来。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要降临人间了,我和阿雨在靠近海边的室外海鲜餐厅
做了下来,点了些酒菜,这时候扬扬也赶来,他要了两瓶酒。
“前两天喝的太多了,有些体力不支。不过,透一下也好。”我有些疲惫。
“那就少喝一点吧。你们北京也有透一下的说法啊。”
“是啊。肯定还有没想到相同的地方。”
电话铃响,扬扬接完电话有些发懵,对我说:“他们要过来,怎么又要过来?”
“不要让他们过来了,这两天大家都疲惫了,给点时间咱们相处不好啊?”我对
阿雨示意。
“晚了。已经到了。”
“见鬼了。”好像我的行踪被装了监视器,靠在椅子上:“那就随便他们吧。”
“你们都吃过了啊。怎么样,有什么活动?要不要去看看夜里的海滩?”老Z 没
有说话,依然有人替他推荐了。
“累了,不要去了吧,刚送了人还逛街走了不少路,想回酒店去。”我客气的拒
绝。
“好吧,送你回去。”他终于开了口,笑着望着我:“我来开车。”
不熟悉方向和路况的我感觉回酒店的路绝对没有那么长,当我问:“怎么还没有
到?”
“到海边需要二十多分钟。”他边开车边说,我发现身边的阿雨和扬扬,还有和
他同来的小南和另外一位朋友都很安静,肯定是连着几天都闹到天亮白天接着上
班有些累,我自己都有些打瞌睡。
夜里的海滩,正是涨潮的时段,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在远处就能看见海水推向海
滩泛起白色的浪花,只是一行七人在夜里的海边,让我有些盛情难却。
我们朝着海滩边上走去,他独自留下买门票,本想等他同路,又觉得剩下我们两
人有些不合时宜,追上众人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真的太消瘦,好像海风都能
吹动了他,又觉得总是让他破费,有些委屈了他。
在我们来到海滩之前,潮水抚平了沙滩上行人的痕迹,能看见贝壳和一些爬动的
小螃蟹。海水沾湿了我的裤脚,忙学别人把鞋子脱下拎在手里,向那一层层前仆
后继扑向海滩的潮水迎过去,才感觉到看着不起眼的小波浪也有那么大的力量差
点将我绊倒。
站在黑夜的海滩上,听着大海深处传来海浪在歌唱,忽然有种忘我的境界,望不
到海的尽头,放佛许多数不尽的忧伤都随着海风吹散在那一望无边的海上,海的
美丽不止于于它波涛汹涌,波澜壮阔,而是宽广的胸怀,和那海水深处蕴藏着的
无穷无尽的力量。
那海浪在不停敲打着我的心房,不觉得惶恐,恬静中还有几分欢喜的感激。
车子行驶在海边来时公路上,打开窗子,任吹过的海风扑在脸上,才觉得他的选
择是正确的。从来不敢说也不想说他是最懂我的人,可在此之后每次的相处,他
的选择都是我不用讲出来的喜欢。
可能我的心还留在那海滩上,头发被海风吹打的有些微乱,婉言谢绝了夜宵的邀
请,头也没有回就进了酒店,坚决而毫不犹豫,知道他会很失望,可只有他的失
望才能补偿我的失望,我从听到了那些关于他的事情起,就打算和他逆行而去,
哪怕他在如何对我好。
打开电脑鬼使神差的给在那从丹麦刚回到广州连续被那些妹妹们追的直闪的老G
留言:“这里的海滩很美,明天速来,不见不散。”
“原本回来就是和你约好的,不管那边海滩美不美,你邀请,绝对奉陪。”
老G 后来告诉我说:“就感觉到你发生了什么。”
显然,是我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