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有了一副敏感而挑剔的耳朵,便不愿再用眼睛去解析世界。从小便认为声音要比色彩更加有魅惑力的我,不断地寻找着能让鼓膜共鸣的声音。没有了书和电影,我只当是失去了生活;而没有了音乐,我则失去了幻想和梦想的能力。所以当有人问我是否相信世上有天使与恶魔时,我回答相信,因为我听到过。
天使是什么样子的?在记忆中,他没有英俊的外表,除了那双清澈未被尘世污染的眼睛,可以说他毫无过人之处。他总是身穿黑色礼服,那是因为工作不得以为之——他是个钢琴师。在船上出生的他,被父母遗弃在游轮宴会厅的钢琴上。他没有亲人、没有户籍,也没有国籍,可以说他是个不存在的人。但当他的手指划过琴键,流淌出来的愉悦、悲苦、梦想,还有那缠绵悱恻的爱念让他成了一则传奇。他叫作1900,生于海上,长于海上,终于海上。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但他在电影中活过,而且精彩,这就是1900的传奇,也是我心中天使应有的样子。
看过电影的人一定记得那个波涛汹涌的夜晚,巨大的船身在海浪里就像扁舟一叶,在浪尖波谷颠簸着。船上所有没固定的东西都在随着船身而倾斜,人的步伐也都如同醉酒。而他,如履平地,儒雅地走到你的面前,腼腆的笑容里有着一丝如同孩童的纯真。而后,他邀请你坐上钢琴凳,整架钢琴在宴会厅里滑行如同华尔兹的舞步。海浪化作音符随行,你则沉醉在那琴声里,在他纯如水晶的笑容里。我的天使在弹琴。
除了乐器,最吸引人的便是声乐。还记得初听Lucia Di Lammermoorr时的震撼,那由凄婉到绝望,到最终疯狂的女声,让我初识歌剧的魔力。而后,我遭遇了魔鬼,而他是真实存在的。
他叫做Vitas,有着天使的外表,灿烂如钻石,笑容里总是带着魅惑,让你的无法移开视线,就想这样溺毙在他的魔咒里。所以,我闭上眼,拒绝撒旦的诱惑,但是他的歌声如同海妖的媚惑一般。而我,沉沦了。五个八度的跨度,让他可以从容自如的将自己的角色随意转换——由少女到老妪,由少年到老耄。他的面容可以在纯真、妖艳、丑陋之间变换,他的姿态甚至可以从儒雅无害瞬间变成性感妖媚……
初次听他的《Opera 2》,那震慑人心的诡异音色让我的声带不由得共鸣着,喉咙发紧,心甚至身体也在颤抖地想逃。就像被海妖迷惑的水手,即使知道是致命的陷阱还是心甘情愿被迷惑,他的歌声是神话,也是宿命。
天使的指尖划过琴键,魔鬼在唱歌,我已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