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 -- 怀念母亲 (4)

第一次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 -- 怀念母亲

我是姐妹中最后一个见到母亲的 . 当我终于匆匆地赶到母亲病床的时候 , 母亲已戴着氧气罩 , 不能说话 , 时而清醒 , 时而糊涂了 .

当妹妹们问她 : 妈啊 , 我姐 , 你最疼爱的老二回来了 , 你知道吗 ? 你看到了吗 ? 母亲没有什么反应 . 妹妹们不甘心 , 又问母亲 , 你要是知道她来了 , 就闭闭眼睛 , 啊 ! 母亲似乎轻轻动了动眼睛 . 我的眼泪当时就哗哗而下 , 无法控制 .

第二天 , 当我和父亲在医院守护母亲时 , 看到母亲额头出着细碎的汗水 , 就用热毛巾给她擦拭 , 然后又问母亲同样的话 . 这次 , 母亲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 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 我抚摸着母亲的脸 , 哄着她说 : 好了 , 好了 , 没事了 , 没事了 , 闭眼睛好好休息 , 我在这陪着你 ,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哦 !

我也只在母亲床前陪伴了她老人家两天半 , 母亲于一月九号凌晨 5:15 就离我们而去了 . 那天早上 4:00 左右 , 姐夫从医院打来电话 , 把我们一一叫去了医院 , 说母亲不行了 . 当我们赶到时 , 医护人员正在对母亲做人工呼吸 . 我当时脑子好空啊 , 一片空白 , 没有眼泪 , 没有悲伤 , 只是死死顶着显示仪上的心电图 , 直到它变成一条直线 .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 , 仍无法理解 , 好奇怪的感觉啊 !

我的侄女是最后赶到的 . 她因在浦东上班 , 距离远 , 需要的时间最长 . 当我的侄女看到她姥姥已经走了 ,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 我这时才象被人打醒了似的 , 回过神来 . 小妹终于把侄女哄得不哭了以后 ,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给母亲作个送别祷告 . 我请姐妹和侄子侄女围在老人家周围 , 开始了我的祷告 . 我求主耶稣引领母亲的灵魂 , 求天使护卫着她 . 愿母亲的在天之灵 , 从此之后得到安息 , 再没有痛苦 , 忧愁 , 烦恼 , 再不受病痛的折磨 . 从此之后在天国里享受安宁 , 快乐 . 说完以后 , 我的内心也充满了喜乐 .

一月十一号 , 在上海龙华殡遗馆举行了母亲的追悼会 . 最后送别母亲时 , 母亲被鲜花围绕着 , 看上去是那样慈善 , 安祥 , 年青 , 美丽 . 父亲说 , 在他的记忆里 , 从来没看到过母亲竟会是这样漂亮 ! 我知道 , 母亲一定是在天堂里了 !

在这以前, 我从没有亲眼目睹过亲人的死亡 .

十几年前 , 我爷爷去世时 , 虽然我也在他病床周围照顾过他 , 但他死时, 我并不在场 . 而且爷爷在医院住了几个月 , 享年 84 岁 , 在当时是健康高寿过逝的 . 爷爷的一切后事 , 都是父母亲操办的 . 我那时还很年轻 , 对生死并我惧怕 , 很容易就接受了爷爷死亡的事实.

这一次不再那么容易了 .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上有老 , 下有小 , 真正意识到人到中年肩上的责任和重担 , 第一次体验到送别亲人必须作出种种决定和安排时的无奈!

朋友们都说 , 你母亲她老人家是有福气的，没有病着痛着长久拖着。安息了。
其实 , 内心也很明白 , 母亲这样走 , 对她自己 , 对我们儿女 , 都是一种解脱 . 只是每每想到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 她对我们所奉献的一切 , 就觉得无以释怀 . 这老太太 , 一辈子最怕给儿女添麻烦 , 只知耕耘 , 不求收获 , 临走都是这么干净利落 , 让人心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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