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光头党
谢盛友
仇外、新纳粹暴力等问题困扰整个德国，并不仅仅是在德东地区，而
且在德西，也处处笼罩着德意志排外的阴影。德国联邦国会主席
Wolfgang Thierse先生本来也是德东人，他坦言德东地区给人的印象
就是光头党，几乎在所有的德东大中城市市中心的步行街，每天中午
均围聚大量游手好闲的光头青年。这些青年不认为暴力是暴力，不认
为犯罪是犯罪。在德东的Dessau三个光头党份子围攻并杀害来自莫桑
比克的黑人，其残忍程度犹如中世纪欧洲人杀公牛。读了这种新闻，
你不会感到毛骨悚然吗？
当然，要解释这种现象，也有一大堆理由，比如，德东的仇外是由于
东德社会主义的历史造成的，过去东德人民的“民族感情、民族友
好”是由共产党教育出来的，是由党中央“指令”分配的。在这种环
境下成长的德东人，在内心有一种“集体承担责任”的潜在意识。因
此，有心理学家指出，德东光头青年的仇外，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社
会主义国家教育留下的遗毒。因为，优越教育下成长的人们，由于现
实家庭的失落、失意而带来的极大落差，使得本来失去平衡的平衡木
更加倾斜。那么，失业、欠债的年轻人在现实中无法找到根据，只好
到历史上去“寻根”。最糟糕的是，失去希望的人又丧失价值参照标
准，取而代之的便是集体的观念和集体的暴力。
上述种种理由，有多少社会学家、心理学家举办过多少研讨会，讨论
了再讨论，可是专家们的答案在哪里？哪怕是专家为研讨会提供了答
案，而社会真的就获得了答案吗？然而，专家们并没有走近光头党，
并没有分析光头党的血液、并没有细观光头党的细胞。专家们通过研
究，自以为给德国社会找到了解决青年失业的灵丹妙药，吹呼为德东
年轻人找回价值。然而，现实仍然是现实，残酷照样残酷。极右暴力
犯罪有增无减。德国的警察也好、法院的法官也好，在现实面前只好
围着光头党转，甚至跟着光头党跑。
光头党犹如熊熊烈火，逐渐燃烧整个德国大地，在德东也在德西。社
会对之旁观，人们为之袖手，期待哪一天会神奇般出现“整体解决德
国仇外问题的方案”。
德国最权威的Forsa民意调查机构的调查结果显示，超过半数德国人
认为“在德国的外国人太多”。每两个德国人中就有一个人不喜欢、
甚至仇恨外国人，说明这是一个社会文化问题，而不仅仅是几千光头
党的问题。
1994年中国大陆浙江发生大陆人残忍杀害台湾游客的千岛湖悲剧。那
时，我正好访问台湾，亲眼目睹整个宝岛从高官到普通民众一片声讨
中共暴政的浪潮。从官方的陆委会到一切民间媒体，一定要挖出：悲
剧是中共高层一手操纵，杀人凶手一定是共军或公安、民警。我在陆
委会与当时的副主委苏起先生面辩：你们如此“深厚”了解大陆，怎
样做好陆委会工作？后来我在港、台媒体撰文指出，千岛湖的凶手不
是共军也不是公安、民警，是我的邻居青年。公安、民警有组织的凶
案，并不可怕，那将只是毁坏大陆的公安、民警系统。如果是普普通
通的青年由于道德沦丧，随便就任意拿刀、拿枪制造惨案，那更可
怕，因为那将是整个一代年轻人的沦丧，将是整个大陆社会的沦丧。
你说，整个社会沦丧不比几个共军沦丧更可怕吗？
走近光头党，专家们的学术报告诚然有道理，超过半数德国人不喜欢
外国人，难道这个层面不就更可怕吗？仇外是日耳曼的整个层面，而
光头党的暴力只是这个层面上的一点。纵然，文化问题不能用统计数
字或民意调查来展现，文化没有横坐标、纵坐标，但是，如果仇外变
成一个文化问题、光头党变成了德意志的文化，不说日耳曼这个民族
沉落，至少可以说日耳曼这个民族又将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灾难。
2000年10月10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