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91年北京火热的夏天没风,没有一丁点儿凉爽的迹象.无论是早上起来还是晚上睡觉,只有那无法躲避的闷热裹着你.一天洗八个澡也没用,小孩子们只能玩水,整天的泡在水里也许能过的舒服点.人都有点儿火气.
我有个哥们儿叫大席,老北京满族人.说话带着那么一股子老北京人的跩劲儿,虽然他自己也混得不怎么样,可他永远是那么七个不服八个不份儿的架式,凡人根本不拿眼儿夹你.虽说大席不是太有出息,不能比着他们家老辈儿上那么光鲜亮丽的过日子,可好歹的他还是开着个倒腾古董的铺子那.总算生活还过的去,有时侯他也遇到个好主顾儿,或是说外行儿,要么就是人家有钱不在乎,反正是人家不计较让他卖出件儿假古董或是假字画儿什么的.你要是赶上那会儿去他那儿,嘿,那算你会挑时候儿.他能带着你四九诚的大饭庄子让你撮个肚儿歪.
书归正传......话说几年前的一天大席的铺子里来了个卖货的农民,带了一大堆的假古董.有仿旧的明清瓷器,古旧字画等等,其中有那么一件大盆似的东西看着古怪,说不清是什么朝代的,也说不清是洗脚的吃食儿的摆果儿的还是栽花儿的,反正是在场的那几位自称是行里的明白人儿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个啥家伙.我们就先叫它"大盆儿"吧.经过几番的讨价还价儿,大席按着卖破烂儿的价儿收了那位西装里边儿还套着件儿国防绿的老农的货.
回到91年的那个热死人的夏天的那个没风的下午,大席和几个在同一个大棚子里摆着同样类型的古董铺子的哥们儿姐们儿闲极无聊的坐在那儿打着"三扣一"的那会儿,大席的铺子前边儿来了个小矮个子戴着黑边儿眼镜儿的男人.
"先生,我看看那个可以吗?"那个矮子的口音有点儿象东北牡丹江一带的高丽棒子.
"那玩儿可贵!"大席没好气儿的回了那个矮子的话.
"我要看看那个"矮子用手指着那个在那儿放了好几年从来没人问过的'大盆',这东西在大席看来是个晦气的物件儿.在那儿卧了好几年,见天儿的在那儿落土愣没人问过.这买卖要都是这么个做法儿,大爷我tmd怕是连泡热屎都吃不上了.
"你知道那玩艺儿是什么吗?看了你也买不起......"大席爱搭不理的自言自语着还是站了起来把'大盆'递给了那个矮子.
矮子摘了眼镜仔细的上下看了看'大盆',又用手在盆边上慢吞吞的摸了几遍.他抬起那双眯着的小眼盯了盯大席的那张满是疙瘩的大马脸,
"我就住在马路对面的那个大酒店里,这个多少钱?"
"五十万"你他md又不买,少在这儿充大尾巴狼,象你这号儿的老子平时早大耳贴子给你丫煽出去了,大席心里念道着.
"我可以不可以拿到我的酒店去再看一看!"矮子倒是不管大耳贴子煽在脸上是什么滋味.
......
"走着您哪,你头前儿带路."大席没想到矮子还真要看,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始认真起来.
这二位坐了电梯上了那酒店的12层,矮子自己住着一个房间,这在大席看来有点烧的慌.
"请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专家来看一看" 矮子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比在铺子里要大了些.没等大席说什么矮子就跨出了屋门.
再进门是矮子和一个和蔼的老人一起,手里拎了个手提箱,他们没再说什么就把个手提箱推给了大席.
"我们只有这么多了,这里是二十七万美金,对不起,我可以再给你写一个欠款的说明......" 矮子不好意思的表示着他的诚意.
"阿......好......要不......." 大席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哪一种北京话表达他的心.什么也别说了,大席打定了主意说破了大天也是先拿了钱离开这儿才是真格儿的那.
"阿, 没,没事......就,就这样把,那什么...你们忙,阿, 你们忙......我就先走一步了." 大席卷了那个手提箱一溜烟儿的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儿了.
......
......
自打那天大席和那个矮子抱着那个谁也说不出来历的'大盆'走出那间古董铺子往后,可着满北京城就没有人再见过大席了.几年后才听说那丫挺的是奔了澳大利亚了.您说他一个汉语拼音都玩不转的主儿,上人家洋人的地盘儿去,那不是马路上的灯炮----找碎吗.
听说在那事儿的七八个月后,在韩国的一个古董拍卖会上,那个'大盆'以$250万美元的高价拍出,具说那是韩国历史上李尔朝时期的一件很有文物价值的古物.也不知道大席听说了没有,要是这事儿让他知道了,他还不得找个深点儿的家伙儿扎里边儿把自己淹死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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