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沉浮记（九）

眼看就要两个娃了，教育是百年大计。别针爹妈对于加州学区排名一直半信半疑，不过却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学中文。眼看着硅谷大批IT工作流向印度和中国，多一门语言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以后能给他们多个饭碗呢。别针爹有过向别针妈求教中文的惨痛经历，对别针妈自教信心指数为负，于是寻找双语学校成了俺们的目标。本地有几家中英双语私立学校，要送两个娃上，学费看着有些眼晕。一日俺们打听到本地某公立学区居然有个双语学校，又好像看到了天上的馅饼，可是这馅饼要住在那个好学区才能吃到。

别针家的屋子在.com疯狂之时也曾涨到过七十来万，后来慢慢下滑，此时是六十万出头了。买房经纪人都说，要想upgrade, 现在是个好时机。说是这么说，别针爹经过裁员股市双重打击，坚信弯曲房市定会崩盘。谁又能反驳他呢？硅谷的工作机会已从高峰时流失了20%，纳斯达克在03年初跌倒了一千五百点，别针妈想抄底的几只股票成了打狗的肉包子（到今天也远没有回来）。人们手里没有钱，房价怎可能高居不下？可是我们不知道的是资本主义居然也可以计划经济，下一个泡沫正在形成。

2003别针一家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好学区的房子，那时候很多人卖，买主却很谨慎。记得有天看一个小房，标价还不到五十万，房主先生是个北欧建筑师，太太下岗一阵了，带着几个月的娃。他们说已经决定搬回俄亥俄州娘家，在硅谷混了几年实在看不到希望。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走后的两年那个房子涨了三十万。

五月间小别针出生了，除了哥哥态度冷漠，其他人欢天喜地。这年别针外婆在北京等着绿卡面试，正赶上神秘的SARS，北京广州都不通车，别针妈临时抱佛脚的请了个钟点工阿姨帮忙。阿姨到点就走，老公还未回家，别针妈经常一手给小的喂奶，一手给大的喂饭，练就了multitask的武艺。就在这非正常时期，别针爹在好学区的边缘地带看中了一个房子，要价只要六十五万。那个房子实在破旧，别针妈虽然不甚中意，考虑到咱人穷气短，就签了买的合同。下一步就是卖自家的房，因为开价比较低，很快一对印度夫妇下了单子，还狠杀了两千。

要说俺们那个经纪人也是人尖，咱买房时撺掇俺多加价，卖房时又帮着对方杀。别针爹说咋好像对方有两个经纪人，咱家孤军奋战呢。说归说，他还是怕房子以后卖不出去或价格更低，鼓动着俺赶紧答应卖。这时外婆绿卡终于拿到了，欢欢喜喜的来看孙子，到的当天俺们签了卖房约，第二天别针爹下午回家，告知再次光荣下岗。

别针爹去的这个小公司，走的就是先赚钱再找投资人的路线，一直吊着一家大电信公司作合同。公司一号二号不甚和睦，别针爹也当过老二，就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再加上工资实在没有吸引力，言谈话语之间没有因为得到人施舍的工作而感恩戴德，一号看在眼里不甚爽快。正值客户大公司也不景气，小公司要再寻财源，要融资，一号便趁机安插了自己人当VP，把二号排挤出去，别针爹就跟着沾了光。

别针妈心情郁闷，就有心不换房了，反正买的卖的都不太合意，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吧，谁知道下个工作在哪里呢？这时候还是买方市场，买的那个房很快就退了（那个房后来被以经济人买下，稍将修补，以八十万卖出，再过两年又以一米零五万转手，此是后话）。

自己的房想不卖却没有这么容易了，小印夫妇认准了咱家的房是个好deal(真是聪明阿)，就是不退（俺们被告知只有买方能毁约，卖方不能）。有一次他们又来看房，别针妈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俺家俩娃，一个三岁一个三个月，还有老人，又刚下了岗，你非要买房让俺住哪里呢？真是就差给对方下跪了，人家偏偏不为所动。两边经纪人都说俺只能卖，而且别针一家十天之内必需搬出，眼看俺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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