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中的“血色浪漫”

战火纷飞中的“血色浪漫”
送交者: 温泉大酒店 [秀才] 于 April 01, 2008 05:30:52 已读 1042 天天养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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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艰苦岁月在耄耋之年的李志新脑海中铭记至深

两个互不相识的红军战士,随着长征的结束不期而遇。1941年初春的一天,李春兰(后改名李志新)被喊去结婚,当天就嫁给了曾参加陕北红军的高维岳。而此前,她并不认识高维岳。当天参加婚礼的只有三四个人,穿着打满补丁棉裤的她吃了三盘炒菜,喝完一碗稀饭,就出嫁了……这对在革命中结合的“战侣”携手走过漫漫人生路,历经六十多个春秋无怨无悔。

1941年,历经长征的四川姑娘李春兰在陕北的黄土高坡上第一次见到未曾谋面的丈夫高维岳。当天,还正在妇训班上课的她被叫走后,与高维岳结了婚。嫁衣,是随身穿着的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衣;喜宴,是一碗稀饭就菜;证婚人,是在场的几名战友。

在物资极度匮乏,敌军侵扰不断的艰难环境里,一切都很简单而朴实。
当年16岁的她毅然离家参军
阆中位于四川盆地北部,是当年川陕革命根据地腹地。

李春兰的家位于四川阆中县宝马乡李家湾村。为了解决一家人生计,当地很多穷苦村民将女儿送到富裕人家做童养媳。从小,李春兰就被卖到邻村一户彭(音)姓人家。记忆里,彭家只能算得上中农。

1932年底,在粉碎国民党军队对鄂豫皖苏区第四次“围剿”失败后,红四方面军由陕南抵达川北地区,创建了川陕根据地。“跟着红军就有饭吃。”简单的想法让16岁的李春兰毅然离家参军。其实在当年,她已进入阆中县委,开始地下工作。同一年,李春兰参加了红四方面军八十九师二六三团政治处宣传队。两年后,李春兰被分派到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一营一连一排。妇女独立团是中国人民军队史上第一支大规模的正规女兵部队,总人数逾2000人。

妇女独立团直属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李春兰回忆,团里主要负责保卫机关、清剿土匪、运送弹药和伤员、配合主力部队作战等。“这种规模的正规女兵部队在中国革命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她们承担了很多任务,在长征和西征中付出了比男兵更多的艰辛。”有历史研究学者如是说。

“翻雪山时朱总司令帮了我一把”

1935年4月,为了牵制敌军主力,支援中央红军顺利进入四川,红四方面军放弃川陕革命根据地,从阆中古城出发,西渡嘉陵江,开始漫漫长征路。

长征中,李春兰任妇女独立团的一个排的排长,带领全排二十余人跟大部队西进。1935年6月,红四方面军和中央红军在懋功(今小金县)胜利会师。此后,两个方面军被混合编为左、右两路军,共同北上。

夹金山,主峰海拔5100米。70年前,山上积雪深厚,气候变化无常,很难预测。在当地藏汉两名向导带领下,红军主力部队登越雪山
在李春兰脑海里,当年的艰苦挥之不去。许多战友在路上会突然倒下,连一些年轻力壮的战士也未能翻越雪山。倒下了,没有一个人还能站起来,山上咆哮纷飞的雪片很快就将身体覆盖。大雪山,对当年还是“红小鬼”的李春兰来说,是一座难以攀越的屏障。

“那时候,还是朱德总司令帮了我一把。”那一幕让91岁高龄的老人至今异常激动,声音哽咽。在诸多有关长征的回忆录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主动将马匹让给伤员和弱者的故事,一直被传为佳话。

“小鬼,走不动了?”一天,李春兰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饥饿、寒冷让她难以撑持。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扭头一看,原来是朱德总司令。拉着朱总司令塞进她手里的马尾巴,李春兰没有掉队。

上个世纪60年代,她回到四川阆中老家,才得知当年一同离家参加长征的老乡只剩她一个人回来。其中一名叫李志新的李家湾村乡党在一次突围战中,战死沙场,为了纪念这位战友,李春兰服从组织安排,从此改名李志新。

喜宴是一碗稀饭就菜
长征途中,经历了生死之交的战友亲如一家人。

在李志新的脑海中,有关长征的记忆大多是苦涩的。每次讲起长征故事,这位91岁的老人都会含泪摇头,不愿多说。采访中,记者发现,老人坐着的沙发对面,挂着一张有些褪色的油画。她的二儿子高勇说,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人为父亲高维岳画的肖像。母亲坐在沙发上,可以时常看到他。

李志新的婚姻平淡无奇,甚至有些苍白,却苍白得难以忘却。

1936年7月,红四方面军再次北上,10月在甘肃与红一方面军会师,至此,红军长征结束。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后,妇女独立师也重新组编为妇女抗日先锋团,总计1300多人。

长征结束后,李春兰(李志新)被派往陕北妇训班学习。1941年初春的一天,正在上课的李春兰被班主任马文瑞的妻子师剑英叫出教室,称有点事情谈。“结果是被喊去结婚。”当天中午,她就嫁给了曾参加陕北红军,时任陇东军分区保安司令部后勤处副主任的高维岳。而此前,她并不认识这个陕北人。

六十五年前的那天中午在李志新脑海里已渐渐模糊,但她仍记得,当天参加婚礼的只有三四个人。穿着打满补丁棉裤的李志新吃了三盘炒菜,喝完一碗稀饭,就出嫁了。

对自己的爱情和简陋的婚礼,李志新没有多想。“听组织的安排,组织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从一个陌生人到自己最亲密的爱人,李志新的人生路从此与高维岳并行延展。在此后数十年的人生漫途中,两名红军战士相互支撑,相濡以沫。

李志新泛黄的简历表记载,结婚后,她随丈夫辗转西北多地,漂泊15年,在一个地方最长停留的时间不过8年。其间,李志新与丈夫始终不离不弃。

大儿子高杰曾问过母亲关于和父亲的相识。李志新已无法回答儿子,而作为这段婚姻的见证,高维岳曾经送给她的信物也已成历史。

经历长征岁月的人们伴着艰难与苦涩成长,曾经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们用鲜血保卫了革命力量,更用满腔热情浇灌着真诚而朴实的爱情。

如今身在宝鸡的李志新回忆,那些患难与共的红军战士有很多最终走到了一起。在危险和艰苦的环境里,长征路上的爱情很简单,有时一口水,负伤后的一句问候,甚或倒地后伸过来的一只手,都可能将两个人的命运系在一起。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纯朴的爱情显得何其珍贵。许多年后,当两人回忆起战争岁月中的那份感情,夕阳中携手并行的背影成为定格永久的画面。
革命家庭走出三代军人

2006年9月2日,高勇从一个老式的高低柜里拿出几个牛皮纸大信封,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有些泛黄的母亲简历。现在,简历表成了老人家里的“宝贝”,曾有记者要求复印一份作为纪念,但被高勇回绝。“只能看,不能拿出家门,这是仅有的一份。”李志新的《干部简历表》像一部中国现代革命的“简史”,薄薄几页内容很丰富,详细记载了自1932年4月参加革命以来的所有经历。

简历中夹着一张主题为“关于我组织关系丢失的经过和结论”的单页纸。李志新说,1948年,丈夫高维岳被调往陕甘宁边区“联防司令部”工作,曾经工作过的窑庄沟被服厂为她开具了“组织介绍信”。但在赶往陕北的路上,他们的一个孩子不幸病亡。受到极大挫折的李志新因此未能及时去“联防司令部”报到。1953 年,高维岳又被调往西安,当时正值整党运动,由军队转到地方的党员,其组织关系要经过省、地、县逐级证明。随后,李志新将五年前的“组织介绍信”寄回兰州军区重新办理,可没想到信却丢了。

组织关系遗失让李志新心里很难过,它承载着曾经的艰苦记忆。

现在,提起自己的革命生涯,李志新都会骄傲地说,家里走出了三代军人。大儿子是名解放军,2002年,最小的孙子也报名参军,穿上军装。这个时候,李志新会很高兴。

采访中,高杰多次不无遗憾地说,去年年底,母亲突发脑血管阻塞,记忆力严重衰退,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不然,母亲会像拍电影一样,讲述长征的故事。尽管如此,老人仍在努力回忆,一听到熟悉的名字,她会激动得说不成话,只有眼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2003年,90岁高龄的高维岳去世,二百多人参加了追悼会。坚持之下,李志新带病赶到现场,送了爱人最后一程,也是与曾经的战友告别。高勇告诉记者,当时,家人被要求不出席追悼会。但李志新不仅去了,还参加了火化仪式。整个过程中,李志新默默无语,很平静。

长征结束70年了,一位红军战士已逝去,另一位也至耄耋之年,可诞生于炮火中的爱情在后人心中依然那么“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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