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端午节》
2008-6-8
在中原的家乡,小时候,也过端午节的。
端午就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据说是为了纪念古代楚国的屈原。这个风俗是什么时候传到中原的,就不得而知了。
孩子们的端午节,从大清早就开始了。当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枕边多了一个香布袋。香布袋通常是黄色、手工缝制的,有万字三角四方千奇百怪的形状、也有小狗小猫小老虎各式各样的图案,最好玩的香布袋是小人形状的,一条腿翘着,脚被逢在裆部,不知道有什么寓意。香布袋用红色棉线串着,要贴身挂在脖子上,和现在的项链一样。香布袋里面,装了些许雄黄朱砂等药材,味道怪怪滴,说实话,难闻的成份多,香的成份少。
还没起床,大人就会在你的额头胳膊腿上,抹上雄黄等调制的药酒,那颜色很难洗掉。起床后发现,窗口门口,交叉地挂着新鲜的艾叶,也是超级难闻的。不过据说这样,可以保证你在一年之内,不受蚊虫叮咬,即便是毒蛇蝎蚁,见了你也会逃之夭夭。那艾叶,通常要挂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叶落枝枯。
早上要吃煮鸡蛋的,不加调料的鸡蛋,忒难吃。还有更难吃的在后面,是一整粒煮熟了的大蒜,也是不加调料的。这些,是必须吃的,小孩子们通常被训斥:就是当作药,也要吃下去!而这样做酿成的后果,会影响人的一生——我和一个同学吃饭,席中她惊慌失措跳了起来,指着一盘菜大呼小叫如临大敌。惊动了服务生过来一看,并没有苍蝇蚂蚁樟螂蚊子之类的异物,只是小小的一片用来做配料的蒜而已——显然她是吃伤了。
鸡蛋和蒜,都是和粽子一起煮的。吃粽子是端午节必不可少的节目,而买茳米打粽叶的准备工作,在端午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我们一伙儿孩子,曾经骑车四十多里,到一个偏远的知青点去打芦苇叶。结果,失望而归。不过,知青姐姐招待我们,在那里吃了午饭。没良心地说,心意绝对是领了,那顿知青面条的超级难吃也是真的。
打芦苇叶,算是体力活,也考验胆量,通常是男孩子的份内之事。对我来说,黑色的稀泥和偶尔窜出的水蛇,是一种恐惧。比较恶心的,是芦苇叶上的腻虫,黑色的、小小的,密密麻麻,洗不掉、抹不脱,弄不好还有一种难闻的气味。但你必须摘那种有腻虫的或者它附近的叶子,因为光光鲜鲜的叶子,通常有农药残存。后来,芦苇叶实在供不应求了,土产公司就从南方采购过来竹叶,又宽又大,用完了洗干净,第二年还可以重复使用。不过,芦苇叶和竹叶的粽子,味道还是差了三分的鲜。
包粽子,算是技术活了,女孩子当仁不让。当然,家里的大人是主力。其实,粽子没什么难包的——那泡好的茳米,捞进折成小筒的粽叶里,放上两颗红枣花生之类、也有放腌好的肥肉的,然后七绕八裹,总之不让米漏出来就成了,最后用棉线绑紧。包出来的粽子,通常是四角的——三角形的底面,立起来一个锥形。我觉得,顶级的粽子制作,理论上是可以不用棉线绑起来的,应该通过粽叶的缠绕而自紧自锁。不过我至今没有看到这样的粽子,当初的屈原,恐怕也不是酱紫裹的。
粽子的口味,当然是各有千秋了。口味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自己觉得好,就是好。我本人喜欢加肥肉的,因为粽子在煤火上,通常会煮很长时间,肉汁渗透到了米粒的深处。那苇叶的鲜、那猪肉的油、那调料的香,咬一口,哇。。。
吃饱了,除了上学,当然就是玩啦。我们那一代人,比上比下,都是很会玩的。当然,我们的玩和现在孩子们的玩不一样。现代社会,科技进步了,孩子们在舒服的房间,一台电脑,就拥有了整个宇宙。而我们,只好老老实实地玩实在的。就说龙舟吧,小时候中原很少。现在也开始玩了,玩龙舟的,正是我们这一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