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奶奶

今天是奶奶的祭日, 她已离开我们整整三年了. 昨天和父母晚餐时商量如何祭奠她老人家时, 我的鼻子发酸, 泪水差点流下来. 妈妈说要包饺子, 我点点头.  奶奶是在我来加拿大不久就去世的, 我们虽然在2002年还见了一面. 但我当时在S家花了很多时间, 所以并没能好好陪她. 我现在也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当时会蠢的一点也没想到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她给我的爱和影响远远大与其他人. 从她身上我明白了家庭的意义, 也让我体会到对家庭的奉献就是一种义务和本能. 奶奶是个传统的女人, 操持家务, 一天从早忙到晚. 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对她来说, 这似乎是天经地仪的事, 完全是无条件的. 我小的时候, 父母虽然都工作, 但挣的钱刚刚够维持一家老小, 以前我不知道, 最近和妈妈聊天才明白他们当时是多么的拮据, 一到月底就要为钱发愁. 但由于奶奶的努力, 一家人还是能吃好穿暖. 我记的那时侯我们穿的鞋都是奶奶做的, 平时她会把所有她能找到的碎布都存起来, 放在一个大包袱里. 夏天她会把这些碎布糊起来, 再根据每个人的鞋样裁好, 之后用麻线纳成鞋底. 这是一个力气活, 后来我发现奶奶的有个手指变型, 她告诉我那是以前纳鞋累的.  秋天全家每人都会有新单鞋和棉鞋. 鞋很舒服, 鞋面一般是黑条绒, 透气性很好, 而且没有现在买的布鞋 的那种胶皮味. 但我们穿的很费, 奶奶就想法找来旧轮胎, 剪成小块给我们补底. 我是汗脚, 所以冬天常会冻脚, 奶奶就做了狠多鞋垫给我, 每天为我换鞋垫,烤鞋垫. 还提醒我泡脚, 为我擦冻疮膏.  70年代的北京,冬季是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的, 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和土豆. 西红柿在是一种稀罕的东西, 就算有, 也贵的买不起. 但夏天, 西红柿却是两毛钱一大堆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人发明了做西红柿酱, 奶奶很快就打听到做法, 并成了行家. 我们当时就住在西单菜市场附近,夏天我们买来成筐的西红柿, 奶奶先洗干净, 再一个一个切成小块, 我则帮着把西红柿装入瓶子里. 之后就上锅蒸, 这是一道危险的工序, 稍不留神, 就会有炸瓶的危险. 但奶奶总是能处理的很好号. 蒸好后, 就用蜡封好口放起来. 到了冬天, 我们就有西红柿炒鸡蛋和西红柿挂面吃了.

奶奶不信教, 也不相信鬼神. 但她却相信家庭, 相信祖先. 每年逢年过节她都会举行仪式纪念祖先. 我想在奶奶的世界中, 只有家庭才是永远在第一位的.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 从来没有动摇过. 50年代末, 爸爸出国留学, 但不久就因中国和意大利关系恶化而失去了联络. 之后是三年大饥荒, 奶奶和全国亿万农民一样, 生活在饥饿中, 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但不幸的是爷爷没能挺住, 他饿死了. 当时村里的人都认为爸爸回不来, 奶奶没有什么出路了. 但奶奶顽强的挺过来, 直到爸爸回国, 把她接到北京. 我有一次问奶奶是不是绝望了在那些日子, 出我意外的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失去希望. 她坚信爸爸会回来, 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无论别人说什么, 她要把祖宗传下来的家守住,传给下一代.

奶奶如今去世已三年了, 但她的音容笑貌还时常浮在我眼前. 我要象她一样坚强,我不会让她失望.

哈德逊河畔的茶馆 发表评论于
不管走到哪儿,我们对她们的爱和怀念都不会淡忘的。
感人,让我流泪。
奶奶,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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