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星期五回来了。这是我自8月20日送他去大学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夏天的时候,曾一度很挣扎,想到儿子要离开家,心里就空空的。每次去给他采购上学的用品,心里就发酸发紧。有一次,有个儿子也要去大学的同事开玩笑:“呵呵,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的女人啊,我老婆这些天也老是眼泪汪汪的。要不,我把她的手机号码给你,你们可以一起哭。”我当时就僵在那里,红了眼睛。搞得同事不知所措,围着我转着圈好生抚慰,生怕我当众嚎啕起来。
送儿子去学校时,看到他那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而且心里出奇地轻松和愉快起来。8月22日我们一同参加了开学典礼,礼毕,三千多个新生和他们的家庭成员热闹地吃了午餐。下午是自由活动,但想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让儿子回宿舍休息,我们竟然潇洒地在体育馆门外就此别过,双方都笑笑地没有一点眼泪。
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在电话里听儿子说他多么喜欢大学生活,多么庆幸选择了这个学校,我心里就高兴地要飘起来。这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就是只要他高兴,自己就高兴。
儿子这次是和他的室友(也是他高中的同学)丹尼一起回来的。为了节省时间,也省点钱,两人选择了早上第一班飞机。丹尼的妈妈去机场接他们,我就在家里守候。头两天早已经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但还是很早起来,东擦西抹的。又把门窗打开清除隔夜的浊气,开久了又怕屋里太凉,就这么开开关关的折腾。
忙碌间隙,我时不时跑到门前眺望……终于盼到孩子们回来了,和丹尼母子寒喧了几句,知道他们也急着回家团聚,就匆匆道别。
等儿子洗完澡,我们一同在早餐桌边坐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孩子:壮实了,脸色也很滋润,明媚的笑脸不改,但添了几分成熟。(也许是我的错觉,40多天就成熟了?呵呵。)
我们又像以前那样共享早餐。多年来,早餐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一顿饭。因为我们都离家近(他的学校在1.5miles之外,我公司离家也不过8miles),所以早上时间很从容。每天,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我们边吃边聊,甚是愉快。
还是一如既往的牛奶、toast、omelette;想到他旅途劳累,又下了一碗热热的鸡汤素菜面,餐后的水果拼盘也小小地装饰了一下,表示欢迎吧。我自己也是老一套:咖啡、水煮蛋、两片toast、几片水果。
儿子一坐下来就笑了:“看来金融危机对咱家也有影响啊!看你这稀稀拉拉的花。”多年来,我每次去镇子里的Trader Joe’s买菜,都会顺便买一束花,我觉得他们的花很新鲜漂亮,价钱也公道。最近的确节约了,只买最小束的。餐厅里的更好,是采自后院几乎残败的绣球花。
稀稀拉拉的花。准备去买个收口的小花瓶,配合“瘦身”的小荷包,呵呵。
自给自足的绣球花。原先是娇嫩的蓝紫色,在秋风下竟然变得这么“沧桑”。
我们谈到了经济危机,谈到了别后的一切,谈到了他放下了的感情。一顿早饭从八点多吃到十点。餐后,儿子说补一小觉,然后去高中看望老师们、送上小礼物,再和朋友去outlet添置一些冬装。我于是就去上班了。
晚上和儿子一起出去吃饭,然后他自然是赶场party到深夜。
星期六,儿子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看到我,有点歉疚地说:“回来时间太短,朋友太多……要不我下午陪你去看场电影吧?”我注意到他第一次用了“陪”字,感慨儿子真的长大了。小时候,他要求:妈妈你带我去哪里哪里……后来自己开车了,常常说“妈妈,我要去哪里哪里……”;从今后,大概就成了他“陪我” 如何如何了。
我说:“谢谢你有这份心意。坐在黑洞洞的影院里,我们不能说话,我也看不见你。还是出去转转吧?”
于是,我们一起去剪头发、悠闲地逛逛书店,又去吃他喜欢的“小火车”Sushi。晚上我建议他就在我们家搞party,我比较放心。结果来的孩子太多,又分流了一部分到街上他另一个朋友家。我倒不介意他们在家里折腾,但孩子们在街上呼啸而过,我担心邻居们会抱怨。一直竖着耳朵关注动向,后来我耗不过他们,呼呼睡去了。还好,倒是一夜平安,没有警车上门。
今天吃完早午饭,丹尼的妈妈来接儿子去机场。拥抱道别后,我站在门边目送他离去。不禁想到,从此后,我就将是那个依门眺望的人。
(Oct 04,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