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加拿大的了解只知道有个白求恩的情况下,就来到了这个国家。
刚期满准备回国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天安门事件。加政府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放宽了对留学生的去留政策。只要愿意留下的,都可以留下。
事先没作要留下的准备,有点措手不及。想回去,但那个时候,国内出国的浪潮很大,多少人打破脑袋要出来,据说在领馆门外排队几天几夜,等签证,虽然我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但也能明白,要自己走出国门是件不容易的事。我既然已经在这儿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又加上人们的流言蜚语,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人家都可以生存,你为什么要回去,我当然不想被人称为LOSER。
在这种心态下,也去移民局递了一份申请表,没费吹灰之力,当场移民官就说,你符合我们的政策,被批准了,给了我一张盖了章的长期居留权的纸。说我已经是加拿大的新移民了,恭喜你成了我们的纳税人。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留在了这里。
走出移民局大门,我没有笑。 以后怎么办?后方的供给断了,前方的房租,吃饭,交通,还想继续上学的学费,等等的等等,钱从哪儿来?我怎么办呢?就这样坐在草地上哭了起来,还哭得很伤心,周围没有别的朋友,只有我一人。哭完了,也没人理我,我还得自己站起来。我不信,人家能生存,我就不行。就这样,咬咬牙,一家家的开始找工作。
第一站去了中餐馆,见了中国人,觉得很亲切,虽然他们一个个长的干巴巴,黑不溜秋的,但他们一开口,我一句也听不懂,什么GONGDONG,GONGDONGLOO,嗨,算了,走吧,话都听不懂,怎么工作?
但生活很现实,没钱,你怎么办?硬着头皮,继续找,步行走了很多家餐馆,(那时候没有车,又不会开) ,都不行,有的要我填表,说等消息,有的说我们不要,有的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没话,就走了。走到最后一家时,我累的走不动了,进门,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等了一会儿,他说,你来吃饭?我说不是,我想问我能在这儿工作吗?幸亏那天,那个人是老板,可以当场作主,也能说很好的英文,互相没有牛头不对马嘴的乱谈,他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说可以,明天来上班吧。当时,他说可以,我反而又不相信了,愣在那里,没有表情,还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真的吗?你别开玩笑。他说是真的,没事你走吧,我还忙着呢。
走出餐馆,我不知开心成什么样,两腿也不酸了,一下跳了起来,说,啊,这下我有救了。
上班的第一天,我规规矩矩的穿上了他们的制服,还要跟着那些在餐馆打工的洋鬼子们学习如何点菜,端菜,收拾盘子,结帐,送客。至于小费,我就不要了,本来就是来学习的。但他们都很认真,说,你工作很努力,分给了我20加元。那是我第一次拿到现金,那个时候,真的很需要这钱,但拿到钱的那一刻还是很犹疑,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我工作,拿工资的,他们给我小费是否有污浊的意思。那些打工的鬼仔们都是些年轻人,也看出我有点犹疑,说做WAITRES 就是为拿小费,否则为什么还要到餐馆来上班。这是你应该得的,快拿着。嗨,他们居然那么说了,就收下了。
为了活命,急着要挣钱养活自己,但心理一直不平衡,打工的活儿也不知换了多少个,从餐馆,到SAFEWAY,再到服装店作CASHER。没有一个我满意的。
出来学习之前,我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三天二头的参加宴会,经常的进出人民大会堂,今天下放到了这个偏僻的山区,给人家端盘子,当起了加拿大的劳动人民,又进行劳动改造了,那个时候,在我的潜意识中 “社会等级”观念还很重的。事先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很受刺激,太讽刺我了。内心搏斗了很长时间,国内机关给我来过几封信,催我回去,我没与理睬,后来又有原单位的同事来出差找我,我也避而不见。我狠,我真的很狠,越难,越狠这个国家,越狠周围的人,时间越长,越不能回去,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就这样我一直打肿了脸冲胖子,在这儿硬撑着。
直至1995年,才时来运转。从那以后,又恢复了我原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