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地系列。一地无为》

一地无为
   
    文/小平
    
    惯常的日子里,在我看来,先哲老庄之“无为而治”, 实乃绝对之高深切莫测的哲学,是先贤后辈们追求的理想。即便孔老夫子,也不得不赞叹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其实我最近有些颓废,读书越发地少,倒不是不想读,而是读不精准。
   
    比如,马桶右前方摆放得颇为整齐的《老子》《庄子》,读来读去,除了又一次知道其为道家经典大成之集,并无更深切的领悟。
   
    马桶前摆放此等书籍,颇有些对先贤不尊的嫌疑,其实不然,照我的看法,恰是相反的。
   
    你想啊,在美国,在高科技日新月异的加州硅谷,到处是随时塞车的高速公路,在油价、房价、米价翻涨的公元两千零八年,一个身在异域的第一代移民、一个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身兼数种角色的中年妇女,能在密密麻麻的日子里挤兑出来点儿闲暇,读点儿书,敲点儿字,我看是有够奢侈的了。
   
    之于此,得法子适当应和一番老子的“道法自然”便是个活学活用的好主意了。所谓“安常处理、逍遥自得”的精髓,随时安插进如麻的日子,应该是个不错的,并很具备纯数学概念中运筹学和随机学的选择。
   
    所以啊,精心挑选个乳白色的刻花木制架子,妥贴地安立于马桶前,再配上一小盆假花,喷洒些清淡型的香水,除却毛巾、手纸、香料的位置,特意空着一个伸手可及的格子,就为了放上几本可读的书籍,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随时、随意、随心地“安常自得、逍遥自在” 呢!
   
    当然,书籍的选择是要讲究的。前些时间,有人给我一本木子某人的《遗什么》,虽然对此书有些耳闻,但,我原是不知其内所云的,结果,放在这层摆书籍的夹层里。某日,端坐于马桶之上,惬意地翻弄此书的时候,立即高呼上当,几行下来,发现尤其不利于生理卫生,害得大小解均不顺畅。
   
    自此,再往这个夹层里摆放书籍,特别精心起来。比如:杜拉斯的文集啊、如上所述之中华古典精华丛书啦,偶尔也放些杂志,像《收获》《小说月报》呀,《读者文摘》什么的,当然,还有些英文的,或者《时代周刊》或者《财富》,偶尔也有些时装化妆品广告之类。
   
    如厕观书,木子某人的书不能说很利于健康,到不是因为其“性”的部分,主要是描述的角度和其文字观。我曾经把性学家黄氏夫妇合著的《金赛是谁》端庄地摆放在乳白色的夹层里,每日必读的。书中大篇幅地对男性女性性特征、性行为的描述,像极了科普丛书,非但无骚扰生理的担忧,反而觉得视野大开,受教颇深的感觉。
   
    因此,遂了(liao3)然了高雅与非高雅,甚至科学与非科学的差异。当然,非高雅并不意味着低俗,非科学也不意味着伪科学,这里先做澄清,省掉一批砖头。
   
    废话貌似很多,其实我要说的是无为,而且是一地的。
   
    就这么着,每次最多不超过15分钟的厕上阅读,所以还能保持些多国文文化,甚至还能以之偶尔炫耀一番,当然这些炫耀仅限于对第一语言为英文的下一代了。
   
    比如,某日,一边驾车去中文学校的路上,一边对后排的两个花朵进行古汉语普及。曰:宝贝们,远上寒山石径什么?那个字正确发音知道吗?NO, 异口同声答。于是得意,说:那字原是斜,可这里读霞,为的是押韵, 押韵?知否?NO, 再异口同声。于是讲押韵,讲斜与霞,中英文混用,不亦乐乎。
   
    当然此等国文水准,我是封之为初级的。最大的成效是,大女儿于7岁时候在中文学校造句如下:老师,你与其亡羊补牢,不如守株待兔。小女儿于7岁的时候,给姥姥翻译晚餐去Climb Jumper Restaurant用餐如下:姥姥,我们晚上去吃爬跳。
   
    最值得提及的,有一次,有朋自远方来。且是素食主义者,于是想起来一个名为Fresh Choice的餐馆,就要进门之前,朋友要合影留念,一干人等在镜头前拿捏身段和笑容的时候,7岁小女指着门上的绿色大字说:妈眯,这是“新鲜选择”。朋友做发现新大陆状,哇呀数次后,和我认真探讨如何给下一代进行中国文化教育的问题,并大加叙述她两个儿子不说不听不读中文的苦楚。我于是做轻松状,内心得意,表情却格外谦逊,简单曰:此乃老庄之“无为而治”,亦既:齐物我,齐是非,齐大小,齐生死,齐贵贱,安常处顺,逍遥自得之法喽。
   
    朋友以嗤之以鼻并擂我肋骨以表嫉妒之意。并以葡萄架下狐狸的眼神,烤问我如何还记得这些古语?我善待她,于是秘传厕上阅读宝典。
   
    最后,被总结为:简直就是一地无为。
   
    我受领,并撰这篇小文,使此“一地无为”升华为另一个更高的奢侈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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