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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烧海


 
  
  烧海
  
  我从海上来。
  
  那些海上的日子,除了风平浪静时青天万里碧海万里望衡对宇,便是风起浪涌时飞瀑千尺流壑千尺铺天盖地。没有灵台仙境,没有贝阙珠宫,甚至没有海市蜃景,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域,没有方向感,没有时间观,世界似乎从来不存在。砗磲的重重尸骸珊瑚的累累骨骼倒是常出现在梦里。
  
  我以为不会有传奇。
  
  有一天日薄虞渊月满寰埏,海天之间突然腾起火焰,一蓬蓬一攒攒,像曙色那样璀璨像暮霞那样翩跹,像灯火灿烂像花事阑珊,玫瑰红,郁金黄,宝石蓝,水晶绿,我们的船在火焰边缘打转,打转,到处是迷蒙的浮烟。是富含荧光酶和荧光素海洋生物菌在游移?是海底不安份的火山地震搞突袭?亦或又是飓风刮翻了载满未炼化原油的油轮罢?
  
  觉得科学太费解,我们选择径直退化到蒙昧时代。
    
  于是满脑子发鸠山精卫填海、沙门岛张羽煮海、丢失了三十二段纯金和十四枚摩尼珠的婆罗门拿长柄大勺舀海……船上的每个人眼睛里都充满泻玉似的海水和溶金般的火焰。等待着大海烧成浩瀚苍茫的戈壁滩,我们几个便做了沧桑巨变的历史见证,好惶恐。
    
  终于平安,大厨乐颠颠烧一锅烂乎乎海参海鳗,还美其名曰“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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