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女贞


 
  
  女贞
  
  日坠虞渊月攀篱垣时,我们投奔灯火阑珊炊烟连绵的小旅店。青黢黢的平顶抱厦厢房,白花花的釉面墙瓦塑胶地砖。廊前似乎密植着娉婷小乔木,朦胧的夜晚朦胧的家园,还有女人语笑嫣然。
  
  这哪朝哪代的相思女子客栈?
  
  夜里窣窣窸窸,晾衣绳上过夜的袷衣,弹着蹄吃夜宵的驴,贴大幅西尔维斯特·史泰龙海报的墙壁频频传递隔壁的欢愉人事。后来月移,蓊郁的树影子安然的恬静的乖觉的探进窗来了,我又昏昏然,以为是一柄江南油纸伞遮掩下的满城风絮一川烟雨。
  
  第二天一打听那是女贞子树。
  
  好树。因我祖先是通古斯原始族群遗裔,虽然她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被赋予不同的名氏,夏商周的肃慎、秦汉晋的挹娄、南北朝的勿吉、隋唐家的靺鞨、宋辽金时的女贞、清朝满洲直至最后的满族。但其中再没比“女贞”更合我意的了。
  
  女子认真的蹲在堆满木材堆满煤炭堆满粮袋的廊沿,梳着头,送别叱咤昨夜的露水郎。女贞子树有花开的清清白白。自家的身自家的心自家的幸福快活,才是巫山神女呢。不腋着藏着,我都想留在这儿做姐儿了。
  
  她才是真真的女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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