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者的土地上 (1)

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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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者的土地上
在智者的土地上

到雅典,是很多年前读古希腊哲学时就梦想的事,虽然实现这个梦想的过程如此漫长,等待毕竟有期。想着就要在古希腊先哲谈天论道的广场漫步,就要在古希腊艺术的殿堂前端详,就要混迹于希腊人之间观其颜查其色,就要在一个个希腊普通的餐馆里吃卷饼喝啤酒……我兴奋莫名,带着笔一只,纸一束,我于2004年冬天的希腊之旅中记下了以下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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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3日早十一时出发。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雪还在下。开了面包车去接同行的彗堂一家,路上看到前面低洼处的车子被雪困了,进退不得。于是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开车出来到我们家里去会面。

一路上紧紧追赶,生怕误了班机。到机场时,正是一点钟,在机场附近的停车场停了车,然后坐停车场提供的交通车到机场。验票的时候,才知从辛辛那提飞过来的飞机因为大雪延误了,要三点才到。在纽约只有一小时的转机时间,那就意味着我们在纽约是不能赶上到雅典的航班了。妻子在那里跟Delta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交涉了许久,问有什么另外的办法,但那人查了半天,说没有。这就是说我们要么到了纽约呆一天,要么就是回家,明天再到印第安那波利斯机场来。当然,我们不能回去再来,明天据预报还有大雪,再耽误怎么办。

进安检门的时候,大家都要脱鞋脱外套,并把金属物件拿出来。安检员对我说我的那把瑞士军刀不能带走,要么放在行李中托运,要么就是寄回家里,要么就是丢了。没有时间再去安置这把军刀,就只好把这把随我半年有余,锋利无比的小刀给了工作人员。

进了候机厅,彗堂去打听了,听说Delta可以让我们转机到另外的地方,然后从那里转机到雅典。后来得知那个地方是法国的戴高乐机场。听说那里前些时候发生过天桥坍塌事件,死了四人,其中三人是中国人。当然,那是个小概率事件,我们哪能碰到。能落地到另外一个国家,也算是一个经历吧。人家以后问起都到过哪些国家,就可以把法国算进去了。如果再在巴黎因为天气原因而滞留一日,那么就可以来个巴黎一日游了。

下午五点二十,飞机终于起飞。

到了肯尼迪机场,赶快去找法航。从一个候机厅出来,在外面走了好一阵,然后又进了另外一个候机厅,里面有韩国航空公司,立陶宛航空公司,最里端的是法航。到了那里,站着一个法航的英俊小伙子,他先叫我们到另一端去,然后又改变了主意,要我们就在那里等候,因为我们的机票上显示的是商务仓,而非经济仓。听到我们莫名其妙地被提升了一个等级,心里一下子很是灿烂。不仅要落地法国,而且还是坐的商务仓。等了半天,还不见轮到我们,原来前面又是那两个印度男人,他们总是有难以理清的麻烦。终于轮到了我们,却遇到了大麻烦。法航的那位小姐说我们的票原来是经济仓的,现在是商务仓,价格上差了不少,所以不能让我们上。而全部上经济仓,又没有七个位置。我们跟她理论,她向她的上司请示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她说她得关门了,让我们去跟Delta公司的人论理。到了Delta公司在法航的代表处,找到了那里工作的一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慢条斯理地看着键盘用一个指头敲打着,帮我们寻找着另外的办法。终于,他说让我们等法航十一点的飞机,看有没有座位。如果没有,就给我们免费的旅馆住。这下有些心安,想了再坏也就是损失了时间,而不是金钱。到楼上餐馆里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回来继续等消息。到了十点,那个老头子回来,却改口了,说我们如果十一点走不成,Delta公司将不会解决我们的旅馆,因为耽误的原因是天气因素。我们大怒,跟他理论,说是Delta公司的人一开始搞错了,把我们的机票从经济仓改成了商务仓,致使我们不能上法航。他说他已经跟他的上司谈过了,但他的上司不同意他的决定,如果我们不服气,应该自己去跟他的上司谈。就是说,我们需要再步行到另外一个候机厅去。我们当然又跟他吵了起来。无奈,他答应再去试试。一会儿,他回来了,说可以给我们负担旅馆及其早中晚三餐的费用。这下我们才有了又见曙光的感觉。去找行李,又费了些周折。找到旅馆,已经很晚,然而那里却排着长长的队伍,大约有许多人都因为天气的原因而跟我们有了同样的遭遇。等了很久,究竟住了进去,时间已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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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吃了丰盛的早餐,把Delta给的所有三顿饭的钱几乎都花了。不是我们太奢侈,而是Delta太吝啬。早餐是14美元一个,而Delta给的早中晚三餐的费用各只是6美元。我们起劲地塞了许多香肠、点心、水果和果汁,然后又把余下的钱买了一些牛奶和糕点,就早早到机场去托运行李领取登机牌。排队的时候,一个黑人妇女问我们到哪里,我们说到雅典,她说她也到那里。跟她聊起来,才知道她本来也是昨天就应该起飞的,也因为天气而耽误了。跟我们不同的是,她在纽约的旅馆费用是自己负担的。这下我们才觉得原来还有比我们更不幸的人。

把行李托运走了,登机牌也拿到了,走了好长的通道,到了23号门候机,那时才下午两点,离上飞机还有三个半小时。三个小时如何消磨?先到一家中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饭,然后三个小孩四处乱跑,去玩游戏机,看人家玩游戏机。我们则做下来打盹。

下午740飞机才起飞的。比正常时间晚点了近两小时。按时登的机,却在飞机上等了近一个小时,据说有十一名乘客从华盛顿飞来,迟到了,所以等他们。但后来又决定不等了。然而不等了之后还是又等了近一个小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许久,就是不起飞,不知是什么原因。外面没有下大雨,也无大雾。后来,飞机终于升空,往雅典进发。

1130到了雅典,从机场到市中心的旅馆花了几乎一个半小时,很长的距离,外面是艳阳天,车内温度很高,而我穿得很厚,差点呕吐。

从机场到雅典市区的街道景观酷似故乡的大街。许多小的建筑物就是简单的水泥堆砌。房屋门前的花台也是用水泥简单堆起来的,不见多少美感。市中心也不见就好许多。建筑物中没有摩天大楼,大多只是几层楼的,而且没有多少奇伟。街道的小店铺很多,卖衣物的都把衣服标好价格层层迭迭地挂在店门前,从上到下都铺了个满。街道狭仄而且肮脏,烟头纸屑四处都是。是不是古老的国度都有相通的地方。

雅典街头的树一定很古老,树都不高,因为每年剪枝,如此周而复始几百年或许更多的年代,致使树干都疙疙瘩瘩,象是老人的青筋暴露和骨节凸出。街上的铺路石和街道两旁的街沿也都凹凹凸凸、歪歪扭扭,岁月的沧桑显而易见。

雅典的圣诞夜

为了晚餐,我们在下榻旅馆附近的的欧缪利亚(Omonia)广场来回地找一家适合的餐馆,后来终于在一家既有希腊风味而又价格便宜的鸡毛小店落座。吃的希腊卷饼,在美国也吃过,很喜欢,所以看到它就不走了。铺面很窄,仅容一个窄窄的柜台及其柜台后面的小小厨房。柜台前是两张小小的方桌。以为就只有在那里落座,不料主人翘了翘指头往上一指,这才发现角落里有楼梯,顺着楼梯爬上去,上面却是另外一番天地,有五六桌的空间,拣了两张桌子坐下,一会儿要的卷饼和啤酒就上来了。卷饼好香,夹着烤鸡肉、洋葱和炸薯条。啤酒是生啤,一口下肚,爽口润喉。大家说说笑笑,就把这顿晚餐吃了,却没有仔细想一想这顿晚餐的不寻常。我们是在人类文明的另一个源头,在一家简陋的街边小店完成了我们的圣诞晚餐的。

晚餐后到森特格马(Syntagma)广场去看热闹。白天经过那里,圣诞的气氛已经很浓烈,晚上就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盛况了。挤进塞满了人的地铁,坐了两站,下来,地铁站内人头攒动,雅典人都在外面去寻圣诞夜的快乐呢。出了地铁口,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跟中国赶庙会似的。今天天气出奇的好,白天是艳阳高照,晚上一轮丰盈的明月在天空高挂,空气里沁渗着温润。饰满彩灯的圣诞树装点在广场四周,巴特农神庙在阿克洛波利斯山顶辉映着金光,雅典娜在护佑着人们的欢乐。我们寻了个居高的位置,用摄影机录下了雅典街头这个难得的圣诞夜景。然后就随人流涌动着,四下里看稀奇。一个小小的舞台上一个女人象胡桃夹子中的木偶一样随着音乐起舞,眼睛忽闪忽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舞曲都是一只,放了一次又一次,她同样的配舞也是跳了一次又一次。我觉得她好累。不过后来回到旅馆仔细想了,又觉得她可能并非真人,只是一个机器罢了。几个圣诞老人在广场里人喊人到,捋着长长的白胡须笑盈盈地为游人做拍照的陪衬。一个大转盘上,木马起起伏伏,不拘大人小孩,大家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骑在木马上驰骋。情侣们在人流中如胶似漆、相拥相吻,并不忌讳周围的人,而周围的人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安。

雅典街头的圣诞夜充满了人气,也充满了人性。我喜欢雅典的圣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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