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Y夏令营结束（流水账）

话说那次孩子他爹在电话里嘱咐他要常给家里打电话，接下来的10天，他一次也没有打。上一次电话之后第11天，也就是最后一周的星期一，晚上9点，他终于来电话了，我激动得直哆嗦，我儿终于来电。拿起电话，听到儿子说：

“我一直没给你们打电话，你们给我打了吗？”
“我给你打过啊，没人接。”
“我一直把电话关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哦，那你今天有可说的了？”
“还是没有。只是想让您们知道我还活着呢。”
“那也不错。”

妹妹抢着跟他说了几句，我接着唠叨，也是没话找话：

“你后来自己去买肥皂和洗发精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洗澡呢？”
“使劲儿搓。”
“你的头发是不是已经很难闻了，估计老师都不愿意跟你说话了。”
“没有啊，她还愿意跟我说话呢。”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星期五我来接你。”
“好，我可能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到了星期四，果然又来电话了，主要说自己在夏令营学了很多东西，大有跟我切磋的意思。我说，等你回来，咱们笔谈，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趁机说，明天我可能回来晚一点儿，别急。放电话前我又想起一点儿话题，电话粥就是这么煲的：

“这个夏令营这么好，明年还来吗？”
“嗯，好是好，就是比较贵。”
“你要是真喜欢，贵就贵吧，我们想办法呗。”
“那好，我还愿意来。”

星期五，我坐了两个小时公共汽车，终于在夏令营闭幕典礼前到达。我还在汽车上的时候，儿子来电话嘱咐我如果晚了，可以直接去找任课老师交流，并告诉我找一张斯坦福的地图，然后找到某某办公室，我一听斯坦福的地名就习惯性犯晕。支吾了一下。

看到儿子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卡通书，书是坐在后排的一个同学的。看看周围的孩子，清一色的中国男孩儿，他们同属一个RA，住在同一个走廊里。儿子并不理我，接着看书。我回头看，一个男孩儿正在哭，我用手拍拍他肩膀，问是不是等妈妈急了，他哭着点头。一旁的RA赶忙问我：你是他妈妈？我说：不是，我是另一个孩子的妈妈。男孩儿更伤心。一问，才知道他妈妈跟我从同一个城市来，估计没料到路上堵车，出发晚了。我赶紧添油加醋地把堵车情况严重化了一番。男孩儿也不肯给妈妈打电话，他手上拿着电话，估计已经打过了，就是控制不了失望和伤心。一个等不到妈妈儿子，和一个儿子不搭理的妈妈，我还真想把他带回家算了。

闭幕式上文科班的孩子朗读他们的作品，一个亚裔男孩儿写了一段独角戏，听着挺有意思，男孩儿也喜欢表演。儿子的RA跟我说，儿子参加了才艺表演，他倒是没告诉过我，一打听，还是以前在自己学校表演过的。后来的幻灯片儿里，有两张他才艺表演的照片儿。我倒不是很兴奋。

放映幻灯的时候，儿子表情及其悲哀地告诉我：有个坏消息，他丢了一本儿图书馆的书。问他如何丢的，说是大家一起出去喝饮料，走的时候忘了拿。问他过后可去找过，他说没有，因为没有时间。丢书的事儿发生在第一周。

每次出门，都会丢东西。手表已经丢了好几只。去年一次上飞机前，带着刚买的手表，一会儿带上，一会儿摘下，看着就让人不放心。警告他：这次这只手表丢了，三年之内不能再买了。他郑重答应。10天后回来，说手表在去的飞机上就丢了。他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就不见了。并坚信是坐在他两旁的人拿走了。两个大人，何至于拿一个儿童手表，世间不少冤假错案就这么形成的。他倒是没再要求买手表。

我说，既然是图书馆的书，就希望捡到的人能帮你还回去。他接茬：如果没人还回去，我自己出钱赔偿。说完，很心安地往后坐了坐。钱的概念和作用就这么被他初步掌握了。

闭幕式之后，我们又去他喝饮料的小店，他兴奋地点自己的饮料，我焦虑地打听失物招领事宜。还是没能找到那本书。

我跟老师的交流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前边的家长还没谈完。我跟儿子一边等，一边闲聊。有其他学生从旁边走过时，儿子都大声招呼着同学的名字，问候并微笑，一副美国孩子热情而空洞并快乐的样子。我又开始磨叽，“你怎么就不多给家里打电话呢？”“没什么要汇报的。”我看他一眼，看似意味深长。他笑笑：“别担心，我还是愿意跟你住在一起的。”

老师听上去很不错，我告诉她儿子觉得这几周自己学了很多东西。她对儿子的评价是：他很好地利用了学习的机会。我暗想：这钱花得扎实。了解了一下，儿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上课踊跃发言，对旁人的存在不甚关心。一位来自马来西亚，在CTY观摩学习的老师，表示儿子是个好孩子，让我心里很舒服。临走的时候，我们谈到明年可能还会送他来，老师表示欢迎，说在校园里我们还能见面。儿子出人意料地说：你可别不记得我了。老师附和：到时候你一定要自我介绍一下。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之后，我开始翻看儿子这几周的上课笔记、作业，每天跟老师之间的书信来往。最有意思的是书信部分，儿子写得不长，毫不扇情，但是问题不少，弄得老师和助教都给他写挺长的回信。这好像还不能让他满足，在第三天的信里他提出，我们的信开头都是写亲爱的xx(老师名字)，yy（助教名字）和zz（观摩学习的老师名字），为什么只有xx，yy的回信，zz每天也看我们的信吗？老师回信解释了一下，zz看信但一般不回（属于潜水老师）。过了两天，zz只好给他写了一大段，说些客套话，鼓励他。他更来劲了，马上提出更多的问题，你们马来西亚相关机构的名称是什么，有什么计划，做些什么事？不知道他是纯属好奇，还是有商业眼光，准备跟zz合作，把CTY模式推广出去。反正最后zz很客气地说：欢迎你来马来西亚。想要让美国不插手国际事务，还真是不容易，得从娃娃开始制止起。

总之，这个夏令营跟儿子的性格、爱好很匹配。还有一点让他兴奋的是，他认为那里的食物非常好，在给老师的信中和跟我们的谈话中，他都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我们开始讨论明年夏天干脆让他上两个CTY夏令营，一口气在那里待6个星期。妹妹赶紧欢呼，憧憬下一个做独生女的好时光，儿子倒是笑得有点儿腼腆，好像觉得让我们破费那么多，很对不住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