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带着故事的东西总会让我着迷,让我迷恋的不仅仅是悠久的年份,更是背后隐藏的跌宕起伏的故事与记忆。
每到一个地方旅行,我总是喜欢去走走那些古老的街道小巷;那些与现代文明有些不搭调的街道人物、市井乡音,才是一座城市最原本的面貌。
去年秋天,从多伦多经北京,转机武汉,辗转了近二十个小时后,长途跋涉而有些脚步漂浮我,在凌晨时分,到了昆明。翌日清晨,我悄悄起身,到老街走走。那条在朋友的回忆以及照片中提到许多次的老街,就那么安静地出现在我面前;说是老街,其实都不算街,只是一条弯弯曲曲窄窄长长的小巷,它温顺地匍匐在一座座斑驳苍老的古屋脚下,以青石碎砖袒露自己的素面朝天,洋溢着静谧和闲适。
清晨的老街和二十年前一样,沿着街两边,从有门面的米线店、羊肉汤锅店到没有门面的烤肉摊、泡菜摊,一溜儿扑面而来;空气里漂浮着辛辣的小锅米线的香浓味道、油炸糍粑的滋滋声、红烧饵块的甜味儿、泡橄榄的酸味儿;还有居住在老街上的大伯大妈彼此之间打招呼拉家常;小朋友拉着手从老街穿过笑着呼啦啦跑过去;形色匆匆的上班族,高跟鞋踩在老街石板路上清脆的声音……这些气味声响让离家许久的我,好像终于脚底落地,心底觉得踏实而亲切。
曾经认识一个修鞋的先生,说他是先生是因为小小的修鞋铺总是被他拾掇得干净舒服,带着一股子儒雅的味道。而且先生家在东北,说一口道地的哈尔滨话,从那而以后才知道,原来最标准的普通话是哈尔滨话,响亮纯正而标准。还有一个烧烤摊的主人,因为他的方言把“六”叫做“楼”,因此我们也叫他老楼。老楼卖烤臭豆腐,他的小摊子特别热闹,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除了臭豆腐之外,明天他还会烤出什么怪东西来――现在想想看,如今的烤大蒜烤茄子,大约就是他最先鼓捣出来的――如果这个说法没有确凿证据的话,那么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把蘑菇拿来烤着吃的鼻祖。
一段一段记忆里拼凑的老街印象,就这么一点点地逐渐清晰起来,让人忍不住眼眶湿润。
这么多年四处飘游,尝过各国的美食大餐,饕餮盛宴。却因为想着老街上一块油纸包的猪耳朵,卤得红亮而透明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切得细细丝洒着淡淡的胡椒粉,在千万里之外的夜晚,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