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酒碗问狐狸:咋整?
半开!狐狸并不打锛儿。
半开就半开!叮咣!两碗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我憋足劲儿,不喘气儿,咕咚咕咚几大口,脸不变色心不跳。狐狸同样不含糊,与我同时干下半碗酒,就像喝凉水。
吃块驴肉压压酒。
一会儿,酒力有些发作,我与她都护着自己碗里的酒,生怕被别人抢喝了。
酒,多值钱呵!一斤就要一块零五分呵!一块钱,那是好钱呵!能买50斤酱油,能买50个甜冰棍儿,能买20个鸡子儿。。。需要我猫腰撅腚当上三天驴。
但是,这酒喝给她,就是值!
在那种年代,酒就是光明,酒就是火,酒就是我的歌,酒就是云,酒就是雾,酒就是我的巫山,酒就是杜冷丁,酒就是兴奋剂。
酒是宝贵地,不能浪费一滴。
狐狸喝下一口酒,搂着自己的碗,再抻脖想看看我的碗中酒,我不让她看,她偏要看,金毛狗皮帽子已歪到脑后,粉嘟嘟的脸上已染上一层桃色的绯红,煞是美丽!
桃色就是绯色?要不,桃色新闻咋叫绯闻涅?7!绯闻就打这儿来地。
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眼,云鬓里抖落下一缕黑头发。
狐狸有些热,揪开一粒钮袢,露出一抹雪颈。。。却又小声地关照我,你没事吧?
7!反倒劝起我来了!我还喝不过你不成?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有道是良辰美酒夜光杯。。。反正,有你在,我就是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你,没有酒都能醉,何况有酒乎?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不!男人的整个都是女人,不!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不!男人的一切都应该给女人。。。
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有美女。。。吃的香,喝得爽,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希里胡噜,这顿饭吃的,真有点儿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人不吃饭能行吗?人没酒喝能行吗?人不食肉能行吗?人没有女人能行吗?
人没精气神能行吗!
吃饭,就要有气势!喝酒,就要有胆量!
想喝就要豁出去,呼儿将出换美酒,为喝酒,把儿子都豁出去了,拿儿子换酒喝。。。我说。
狐狸却说,非也!人家那是把儿子叫出来,给老爹打酒去。
是吗?这事我真忽略了,感情没拿儿子换酒喝。。。唐诗白读了,没咋整明白。
铁打的营盘,永远的天,人生幸福几何年?
我颇有些忘乎所以,半醉半醒。
有哲人说,饥饿是最好的老师。
有哲人说,困苦也是财富。
其实,饥饿与困苦还可能制造幸福。
当我与狐狸风尘扑扑,在那贫瘠的乡村土路上颠簸半天,饥寒交迫,终于得嚐一顿饱饭,竟然还有“龙肉”以飧,那幸福就是难以言表的。
于我而言:美酒相佐,美人相伴,心满意足,足慰平生。人,活得不就是一点感觉么?但是,真正得到点感觉,又该有多难?
而幸福,不就是人们毕生滋滋以求的,最想得到的,终极的感觉么?
獾子显然被狐狸感染的一塌胡涂。
狐狸也同样被感染着,兴奋着,当然她更清醒些,她毕竟比獾子大些,何况女生比男生懂事更早些。
面对这个既幼稚,又生猛,一头茁壮的乱发支楞着,脸上已有些茸茸的络腮胡须,虎背狼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爷们,她竟然有了想改变与启蒙獾子的冲动。
这种冲动,自从她接受“狐狸”这外号时就有了。
狐狸,这名字是獾子亲自送给她的,这是奖品,她要用怀揣着。
目下,她抿着嘴,眼神迷离,看着獾子一仰脖喝尽碗中的酒,再舒畅地,长长地,满意地“哈——”了一声,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然后“潇洒”地用袖头抹了一下嘴,她竟然觉得,这动作有些让她受不了了。
她觉得,有一股气团,难以压抑,自她脐下某个不明的地方生成,向上直冲脑际,搞得她有点儿晕,向下却直直地逼向她的两腿之间,搞得她有点儿窘,她不由自主地将两腿夹了夹,小腹竟然紧崩崩地颤抖了好几下,又似乎有些湿湿地尿意。。。她定睛偷眼看看周围的人们,暂时又回归自我,她要找另外的时机,要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她想与獾子冲浪,一起冲上浪尖儿,再一起从浪尖之上滑下来,共同寻找到梦里的感觉。
獾子却浑然不觉,他只是觉得狐狸太可爱了,他想吞下他,他想融化在她的血液里。。。他还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男生就是男生,女生就是女生。他更难以料到,女生也做梦,女生的梦更多!
獾子目前是想落实在行动上,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落实。这满悲哀地。
无论如何,酒是好东东,酒是有灵性的。
有时,一滴酒可以点燃一片激情,何况一斤酒。
我与她将一斤地瓜烧酒平分秋色,都有些醺醺然,话都多起来了。竟然忘记今昔何年,共同回复到以前的,火热的,激荡的,懵懂的红时代。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