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阳盛于左,地道阴盛于右。故男左女右,脉大为顺,宜也。天之阳在南,阴在北,地之阳在北,阴在南,阳道常饶,阴道常亏。故男寸恒实,尺恒虚,女寸恒虚,尺恒实也……”
我翻着手里的这本书,未曾留意飞机已跃上了云霄。因为坐在通道这一排,虽然机翼发出嘈杂的声响,但是至少可以给弯曲的双腿多点空间。身旁的那个洋老外,正噼里啪啦地往自己笔记本里敲日记,他让我想起了BJ单身日记里的那个喜欢把自己酸甜苦辣一股脑儿倒进日记本里的女主角。
桂枝汤方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甘草(灸)二两 生姜(切)三两 大枣(劈)十二枚
上五味,口父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温寒,服一升……
我突然在方子的页首里发现了一行用红笔题的小注:口父咀,指用嘴咀嚼今改为用捣或刀切将药物粉碎。字体娟秀,我不会记错的,它绝对是出自我表姐唐芯铃之手。我们家的人多以行医为职业,外公一身致力研究中草药,妈妈善用针灸,大舅舅从事检验医学,表姐芯铃是一名中西医结合内科医生,就连二舅妈也是一名西医外科医生。轮到我的时候,遂了大家的愿进了一所药科大学,带我的老师是外公的同学,城里很有知名度的老教授。书是念完了,可我没有进医院实习,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我喜欢的专业,我喜欢的是文学和戏剧。我的结局让家里所有期盼我成才的大人们非常不满,外公为此不再理睬我,在抵挡不住压力下,我选择了逃避,以此远离他们的构想。
飞机上的乘务员让大家拉上舷窗,我开了一盏小灯继续看我的书,可是那柔和的光线让我的双眼沉重起来,然后我感觉飞机停了一下,倒着飞了,就好像有一股很强的牵引力把我使劲挤向椅背。有无数道流光飞速穿越我的身体,我被退回到了待机厅,爸爸把书放进他的背包,我走出出租车向妈妈招手,爸爸扛着我的行李箱上楼……
“小姐,小姐,快醒醒,夫人说老爷已就坐多时,喊你快去用晚膳。”我的丫鬟渲推着我的手臂喊。
“恩……不要催我……渲……不要催我……”我迷迷糊糊,很不情愿地伸了伸懒腰,几案上被我刚刚压在身下的是一本线装的《医宗金鉴》,是我偷偷从公公的藏书阁“听雪楼”里偷来的。书旁被摊开的纸包里有五个烧饼,有一个不知被谁咬了一口,乌黑的干菜和饼屑散落一旁。
渲打了盆清水,洗梳完毕,我蹦蹦跳跳地去了朗厅,那里是我们全家人用膳的地方。
“娘!”娘正在张罗厨房的主事秀上菜,她的丫鬟烟儿悄悄地往我手心里塞了一枚卤烧的鹌鹑蛋。
“烟儿,你就知道惯着她,念书的人了,成天做事不守规矩,吃饭都要人催着去,要老爷等着她来开饭。”娘朝我瞪了一下眼睛说道。
“哈哈,戟紫又惹娘生气了!”爹早已换了一套便衣就坐了,我把椅子往爹身边靠了靠,脑袋搁在他的左手臂上,爹放下拿着筷子的右手,温柔地抚了抚我鬓边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