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天,吃喝拉撒睡,少哪样也不成。如厕的形式也体现着社会的文明与进步。
04年暑假在北京看了国家话剧院的话剧《厕所》。那天北京下大雨,不,下暴雨。很快街道上就水积成河。看戏的地点在天桥剧场,我开着车从西直门北边上二环,结果就堵在西二环上,一点一点往前蹭。过了西便门儿,才算开起来。到了剧场,戏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那个戏就是通过不同年代的厕所形式上的变化,反映了社会的变化。人吃五谷杂粮,谁都需要排泄,在如厕上人人倒是平等。
在早是没有公共厕所的。胡同里每个院子都有个厕所。大杂院有时会有两到三个。拿我家来说,院子中间借着西边的院墙,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屋子,就是茅房。这茅房的门开在屋子的南侧,在屋子里侧,有个大约一尺宽,两尺长,两尺深的用砖头砌就的坑;这就是所谓的茅坑儿。知道为什么说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了吧 茅坑儿东西向,在东边,又有一个斜斜的洞,向下接着下水道,有那个管子埋在地下,穿过院子,和小胡同里的污水管相接,再从那儿流向胡同口的污水井。茅坑儿上面有个木头盖子,盖子上有个木棍作提手。不用时盖上;用时拿起来搁在一边。
这一个人一天怎么也得一次大便吧。我家满员时七口人,所以这茅坑有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怎么处理?七十年代以前,都是由清洁队的淘粪工人来收拾。当时的清洁队工人有这么几部分:清理粪便的工人,我们叫掏粪的;清除垃圾的工人,我们叫倒土的;还有一种清扫街道的,我们叫扫街的。我们城市的清洁,我们家园的清洁,就是这样一些人在不怕脏不怕累的精心维护着。
淘粪工人每周要来两次,好像是周一和周四。一般都是一辆粪车配五,六个掏粪工人。粪车由解放卡车改装而成,样子像现在的油罐车,椭圆的一个大罐,横躺在车上。车两边有些铁栏杆儿,一边一个平台,也就一尺来宽,和那个大桶一般儿长,上面可以坐人,也可以放粪桶。大粪罐的最后面顶部,有个圆口,贴着粪罐的后侧面,是一个粪桶的提升装置。工人们掏了粪,背到粪罐的后面,反过身来,把粪桶放在那个提升装置的底盘儿上,然后,一压,粪桶就被提升到和粪罐一般高,再一压,那满满的一桶粪便就被倒进粪罐里。
工人们掏粪的工具是一个木质的粪桶,底部小,上部大;最上面有半个盖儿;有一个同样是木质的背环,嵌在木桶上,掏粪工人们就这样背着粪桶走家串户。他们手里,还拿着两样东西,一个是粪勺:长长的把儿,一个铁的勺子钉在头儿上;一个是像小水桶一样的粪桶。桶是用来kuai[三声]粪的,勺子是用来清底的。
通常是这些工人们随着车来到一条胡同,车停在路边,工人们背着桶一家一家的串,进门时先嚷嚷一声:掏茅房!然后推门进来,直奔厕所。三下五除二,把茅坑掏净,背上桶再去下一家。
文革前的六四年吧,随着全国学雷锋,在北京也出现过市民体验生活掏粪热。起因是一幅照片:国家主席和掏粪工人在一起。当时北京有个全国劳动模范,叫时传祥,是个掏粪工人,也是人大代表。在一次什么会上吧,可能就是人大,前国家主席刘少奇见到时传祥,和他握手,记者们抢下了这历史的一瞬。然后就写了长篇通讯。记得好像是刘主席说过这样的话:我是国家主席,你是清洁工人。我们只是职位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为人民服务。那篇通讯一播出,大家纷纷走向清洁队,争着去背粪桶。特别是当时的大学生们。我家大姐那时已是大学三年级吧,也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到清洁队背粪桶,体验生活。
这种挨家挨户的清洁粪便止于文革。这工作可以取消,可人不能不拉,不能不撒,不能没有这专门的地方让人去解决内急呀。于是公共厕所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