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71) 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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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回上海后想给阿青和丽迪亚接风,却被沈远征抢先一步,在一家大型的湘菜馆宴请这两位远方来客,并拉着何葭和张帆李春明坐陪。

事实上,是张帆让李春明软硬兼施地把沈远征推上前台的。张帆这么对丈夫说:“不知道这个远征脑子里到底想什么?人家那边张文东都打上门来了,他还不温不热,磨磨蹭蹭的,难道还要何葭倒着去追他不成?他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跟你结党搞外遇倒来得个勤快,花头花脑,十三点兮兮的,有病啊?”

李春明本来还想为沈远征辩解几句,可是张帆把火往他身上引,夹枪带棒地搞株连,翻旧帐,吓得他连忙拿起电话找沈远征,一二三四五,当着老婆的面把他骂一顿,说他迟钝,不知好歹,没有男人风度等等,就差没开车去他家把他揪出来游街示众。

沈远征联系好饭店,给何葭打电话,何葭果然推脱。他把李春明和张帆搬出来,并且阿青和丽迪亚不知情,何葭不在的日子,沈远征带他们逛博物馆,东方明珠,到处吃喝,彼此混得很熟,在一旁鼓动着何葭,不由她不去。

李春明自来熟,落座之后没多久跟阿青聊得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丽迪亚在努力学习普通话,操着生硬的语调回答张帆的问题,由于词汇量有限,反应慢,说话速度也慢,让人怀疑她的智商。

何葭在旁充当翻译,遇到丽迪亚不懂得词汇,用英语跟她解释。

丽迪亚跟何葭说起英语来,又快语调又好听,让张帆又对她的智商充满了信心。

李春明国家领导一样拍着阿青的肩膀说:“老弟,你做这个决定算是太正确了。在中国发展算是走对了路。中国这几年发展多快啊!遍地是黄金,就等着你们这些人来拣。你懂中文懂粤语懂英语,先干个一年摸摸行情,找准目标做个大的,我支持你!”

说得好像他是开银行的,要人脉有人脉,要资金能提供给他资金。

接着张帆敲山震虎,话里有话地说:“阿青,你看人家丽迪亚多好的一个姑娘,现在你啥也没有,人家跟你到中国来吃苦受累,将来你小子发达了,可别学某些人,翻脸不认人,一心想着再换个年轻的妹妹——”

李春明眼望窗外,装作没听见。

阿青笑着反抗:“张帆姐你不要搞错,是丽迪亚出来教书,我是跟着她走,不是她跟着我。”

张帆不隆冬一声,筷子跌落在地,吃惊地看着何葭。

何葭点头证实:“是这样的。他们的事阿青妈妈反对,阿青执意跟着丽迪亚先去日本,再来中国。据说等他们有点基础,不管阿青妈妈反对与否,他们都要结婚。”

张帆的预言没说准,有些讪讪的。不过她有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尴尬转嫁给他人的本事,这下她的丈夫逃脱了,他丈夫的死党沈远征难逃厄运,被她冷嘲热讽。她看着阿青称赞:“真是少年英雄,有担当,比某些只会做逃兵的人强多了。”

沈远征的道行比李春明还高,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用眼角扫了扫何葭。

何葭给丽迪亚布菜,暗中用手敲敲张帆的腿,示意她不要过分。

阿青和丽迪亚在何葭的客厅里住了一个星期,在任教的学校附近,五角场地区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搬了进去。

替他们安顿好,何葭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遗憾地说:“才满了几天,又空空落落。”

张帆跟她一起回来,踢掉皮鞋在沙发上休息,笑着问:“何葭,你究竟对远征怎么样?我看你还是有情有义的。那天我损他两句,你心疼了?”

何葭替她泡茶,端过来回答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帆,我警告你,做人不可以太过分。你这么人前人后不给李春明面子,老揭他底,当心他急了揭竿而起。”

张帆接过茶杯喝一口,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也明白老这样不好,可是有时候看见李春明,想起那件事心里就有气,那些话不经大脑就往外跑。沈远征是同谋犯,我看了也懊恼,不讽刺他几句我心里不痛快。”

何葭也笑:“好了,为了你一个人痛快,把两个男人整得不痛快!沈远征也算了,再不痛快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们李光明不痛快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出去找痛快,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张帆探听敌情:“哎,何葭,你那个新追求者张文东怎么样?最近你们有没有来往?”

张文东?他毕竟是个老板,自己的生意够忙的。何葭这一阵公事私事杂七杂八,他们几乎半个月没见过一面。不过隔两三天,张文东会在晚上临睡前跟何葭讲电话,问候一声,说些“我现在出差,这里空气真干净,月光很明朗”之类的话,抒情得可以跟琼瑶阿姨比美,一点也不象个理科生。

张帆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悬?何葭,他一个做老板的,想嫁他的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拖到这么大还没结婚?别是个花花公子吧?三十多岁的男人跟女人谈月光,我怎么鸡皮疙瘩一层层往外冒?”

何葭白她一眼:“张帆你没救了你!你的生命里只有孩子老公柴米油盐赚钱八卦,一点情趣都没有了!”

张帆嘟哝着说:“反正我对于过了三十的不结婚的大男大女都持有歧视态度,总觉得他们怪怪的,变态了也说不定。”

何葭啼笑皆非:“知道自己是歧视,你还有药可救。”

歧视?张帆看了看何葭,没再说话。何葭这是还没感受到歧视。她一向被保护得太周全。如果她能在婚姻市场兜一圈,就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歧视。

未婚的歧视离婚的丧偶的,没孩子的歧视有孩子的,年轻的女孩和有财力的男人歧视“剩女”。

所以她不看好张文东对何葭的追求,这在中国,完全不符合常理,除非张文东有什么特殊企图。

那个周五晚上,何葭连续劳累,当晚觉得非常不舒服。沈远征电话过来,告诉她第二天他爸妈在家里请阿青和丽迪亚,要她早点过去。何葭答应着,挂了他的电话,又接到张文东的。张文东有絮絮叨叨讲了超过半个小时,说自己星期六赶回来,请她吃饭。何葭回答说自己已经有安排了,改天吧。

张文东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好脾气地把这顿饭改在了星期天中午。

放下电话,何葭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只是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不料第二天早上她不但没有解除疲劳,反而感到浑身酸痛,晕晕乎乎,口干舌燥。

她想喝水,但是饮水机在客厅。挣扎着下床,只觉得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痛,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所幸用手撑着床才没倒下。

她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生病了。

她披上睡袍,扶着墙挪到客厅,给自己倒杯热水,又蹲下身在抽屉里找药。

这个时候她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葭葭,你在不在家?你还好吗?”声音焦急。

何葭开口想回应,声音在喉咙里呜噜呜噜,就是发不出来。她想站起来去开门,人才起了一半,只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一下子跌倒在地。

模模糊糊之间,只听到门外似乎有钥匙响,接着有开门的声音,一个人急冲冲地冲进来,先看客厅,何葭当时倒在沙发后面,那人什么也没看见,又奔到卧室,还是没看到人,再接着进厨房卫生间,急了,又跑回客厅,终于看到了恢复意识正在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何葭。

他冲过去把她扶起来问:“葭葭,你怎么啦?”

何葭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沙哑着嗓子说出四个字:“病了,难受。”

这个音量,在门外的人是无论如何听不到的。

来的正是沈远征。他星期六早上回到妈妈家,等到中午,阿青和丽迪亚都到了何葭还没去,感觉不对,打电话,没人接,打手机,也没人接,只好亲自赶过来看个究竟。

没想到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单身的人最怕什么?最怕生病,这一点沈远征深有体会。他把她半抱半扶地放进沙发,摸摸她的头,很烫。他给她倒杯水,喂她喝下,然后到抽屉旁边去找药。

何葭自从回国还没去过医院,抽屉里的药大都是她从加拿大带回来的,林林总总的洋药名,不知道哪个是退烧的。

沈远征把抽屉合上,到卧室里去找件软软的外套给她穿上,对她说:“我送你去医院挂急诊。你这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光吃退烧药没用。”

何葭摇头:“估计是感冒引起的发烧。”说得吃力无比,声音微弱。

沈远征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感冒都能让你发烧,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感冒。”

不由分说,把她背起来就走。

何葭的头垂在他那宽厚的背上,感觉他关门,锁门,一步步地下楼梯,仿佛又回到童年的时候,有一次她跌伤了脚,他背着她下楼,用自行车送她去上学。那个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双肩并不强壮,在父母面前逞强说他背得动。

在学校里,他跟李春明一起,轮流背着她下楼上厕所,在女厕所门前停下,由女同学扶她进去。

沈远征背着何葭,感觉有热辣辣的液体落在脖子上,一滴,两滴,三滴。

汉代蜜瓜 发表评论于
论坛直接可以上(个别敏感的除外),博客上不去,偶是从“我的日记”里上来滴。

国内想腐败哪里都可以腐败,嘿嘿
唐朝胡芦 发表评论于
不好好的在国内腐败, 还想了写文章。 浪费。在国内如何上文学城? 哪还有腐败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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